當是時……北方晴空笛聲突起,乘風而來,其勢猶如怒潮之磅礴,蒼天之遼闊,遠勝巨獸登場!
“是我……巴國……”
“大巫!!!”停下的巴朗望著那仿佛被無形之力縛住了的巨獸,接上了大哥的話,同時周身顫抖,背心湧出溫暖,淚水更是奪眶而出。
雄渾笛聲鋪天蓋地,巨獸猛然收回掌力,隨之扭頭朝北一望,調轉巨體,沒入子海之中。
笛聲驟停。
冷風輕吹,子海無聲,巴朗含著淚,取下象鞍,把已經昏迷了的巴坤小心翼翼地挪了上去。由於怕黑眼皺皺估不著力度,巴朗彎著腰,兩步一歇地拖著載著大哥的象鞍翻過滿布碎石的小丘,直到重回草原之內才停了下來。
呼巴朗長出口氣,屁股一坐,順勢跌躺在了厚厚的長草地上。他的汗水滋潤了土地,他的掌心沁出了血水,他的全身如同散了架畢竟大哥高大壯實,加上他身下的,是象鞍。皺皺也在這時四腿一軟,匍匐在地,它,是真正地被嚇到了。
巴朗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喘息,又時不時地扭頭側目,看看一息尚存但昏迷不醒的巴坤。形單影隻或成雙成對的鳥兒飛過,鳥鳴使得天空更加空曠無垠,這讓巴坤眩暈,並產生了一種感覺,他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在夢裡,他們兄弟倆,根本沒有走出過草原。但,一袋滿滿的彩貝就在身旁,那隻觸手滾燙的大螺也一動不動地被自己捆於掛在皺皺一側的藤格上,還有,黑子不見了,唯剩一根灰白長牙……
待到呼吸稍稍順暢了,巴朗撐起身子,跪坐在鞍前,開始查看大哥的傷情。
巴坤的情況壞到了極點!早先在把巴坤挪上象鞍時巴朗就看出來了,大哥在發現避無可避的半空中自上而下,反手以銀盧護住了背脊,但他的右手大臂,手肘,手腕,三根指骨也因此都斷了。巴朗輕輕地把銀盧從斷指中取下,又試圖將巴坤的整條右臂掰正,但很明顯不會成功,一來他不會正骨,二來他實在是下不去那個手。巴坤的右手還死死地握著裝滿彩貝的皮囊,看樣子至少肘部是斷了。最讓巴朗無法接受的是巴坤血肉模糊的下半身,想來這一雙最強壯的腿在墜落時承受了所有的重與力,致使現在看起來以及摸起來如同沒有了骨骼,唯剩一副空空蕩蕩的皮囊……
打著轉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巴坤一撲而下,伏在大哥身側痛哭流涕。而聽到他哭聲的黑眼皺皺搖擺著站了起來,用長鼻在其肩頭項背不住地輕撫,就像巴朗那時撫摸安慰著他“不要怕”一般。
夜幕降臨,蟲鳴獸啼聲或突起於身側,或遙遙而來,此起彼伏。巴朗抬起頭來看了看夜空,又低下頭去摸了摸大哥冰冷的額頭,再揉揉兩眼,拿起銀盧,開始借著月光割起了草來。
銀盧,長半丈餘,寬三寸許,單麵開刃,無鋒,以細藤纏繞為柄,通體光潔。至於重量,這是巴朗第一回接觸並使用大哥的兵器,他感覺這兵器,輕如乾柴!實際上巴朗先前從大哥手中取出這長刃時便覺蹊蹺,隻是其時心中大悲,一時間沒來得及細想罷了。而最讓巴朗不解,並產生了奇思異想的,是銀盧經那萬鈞不止的一擊之後竟然絲毫不見曲折!於是巴朗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兵器,並非巴族所製!
懷著對銀盧以及那大螺的疑惑,巴朗不停地一手摸索一手割,時間越久,他反而覺得越割越有力了!
約摸一刻鐘後,兩人一象已處於三丈見方的空地正中。巴朗收集枯草,拆下皺皺背上的藤格,明晃晃的篝火升起,巴坤的麵龐也總算是呈現出了那麼些許紅潤。
在草原過夜雖不得已,但巴朗認為卻是最好的選擇。這裡視野開闊,除去遠方獸鳴,唯剩青草被晚風吹拂時發出的和諧相撞之音,一旦有人獸靠近自然也能及時發現,早做應對之策。布置妥當後,巴朗把銀盧置於身側,挨著巴坤,在篝火前坐了下來。他一邊打開二姐為自己準備的紫草膏,輕輕地在被觸手灼傷的兩掌間揉擦,一邊開始回想子海邊發生的一切。
暖風漸涼,白月當空,巴朗麵對著搖曳篝火,耳邊似乎又出現了巨冰落水之聲。他的眼神恍惚迷離,心中卻是把子海邊上的點點滴滴來回重演了十數次。可那又怎麼樣呢?想來想去,無非是巴國最後一位大巫,吞雲吐霧的龜形巨獸,觸手炙熱的大螺,身手了得的大哥而已,這其中的哪一樣他都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包括大哥巴坤。所以一切的一切也隻能停留在天馬行空地胡猜罷了。
夜深,篝火漸落,巴朗不得不開始一次次地用銀盧將高高草叢下的枯草挑出,投入火中,雖然他知道這不過是杯水車薪。於是到了最後他不得不將巴坤挪下了象鞍,將象鞍斬成數塊,一塊塊投入火中。他下定了決心,就算是背上三天三夜,也要把大哥帶回族中。但目前,至少要安安全全地度過這一個黑夜。就像二姐說的——夜,是不能沒有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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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當最後一塊象鞍都快要焚燒殆儘,巴坤也被陣陣蟲鳴催得昏昏欲睡之時,一隻大手按上了他的膝頭。
“大哥,你醒了!你醒了!!!”巴朗的睡意瞬間消失,他的歡叫至少在草原上空回旋蕩漾了三秒。
側臥著的巴坤微微點頭,乾枯的口唇微張,說不出話來。但這個時候那齊膝高的火焰卻把他溫柔得如同巴朗二姐的笑容照得清晰,照得更加柔軟。
巴朗高興得無以複加,肚子隨即咕咕叫了起來。“你先彆動彆開口,等我找找看!”說罷便跳起身來,快步繞過篝火,把那簍族人送行時投滿的食物一股腦地倒在了地上。
“來!”巴朗剝開了一個柑子,取出一片擠出汁來,放到了巴坤唇上。
可惜巴坤開不了口,隻能用舌尖沾上那麼一星半點往喉嚨裡咽。
“彆急彆急。”麵對著愈來愈小的火焰,相對於摸著黑的巴朗又來到那堆食物麵前翻了起來,想要找到一個能將一頭置入口中的容器。可這一找,他發現了一根金燦燦的小玩意。
“咦……”巴坤把這一頭粗一頭尖,上麵還捆了一塊小布條的半尺細棒拿在手裡掂量著,“這東西小是小,怎麼那麼沉呢?”說著便一邊想著彆人送好吃的,這人卻送一根細棒子,一邊取下並打開了小布條。
刺它
就在詫異地讀出布條上兩個字的同時,隻聽‘嗖’地一聲,巴朗抬頭一看,大哥,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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