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晴望著傅青鬆那副淡然豁達的樣子,心裡卻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真的是知天命、得失隨緣的從容,還是說他已看透一切而意興闌珊?老人神情看似平靜,語調毫無起伏,可仔細聽來,連呼吸都帶著一股虛弱,仿佛下一刻就會斷氣似的,卻又帶著一股強烈的毅力,死死地維持著威嚴形象。
她暗暗想:換作普通人,隻怕會被這種“無力、提不起氣卻又神誌清醒”的折磨弄得崩潰。可傅青鬆似乎能將全部痛苦掩藏在心底,表現出來的唯有那一份“泰然處之”的穩重。這樣的人,果然不是尋常角色。
此時,傅青鬆微微抬起眼皮,若有若無地笑了笑:“我隻是擔心我走後,底下那幫人各懷鬼胎,會鬨得整個局勢分崩離析。好在老天開眼,你趕在我咽氣前回來了。”
顧時敘聽罷,眼眶瞬間泛紅:“首長……”
老人卻擺了擺手,聲音平淡似水,卻透著些許力不從心的艱澀:“你知道,我一直把你當繼承人培養。之前沒明著做,是顧慮你外祖父的態度,怕你年紀太輕,也怕下麵不服。可如今……”他說到這裡,忽然頓住,仿佛在壓抑一口濁氣,“你得有心理準備,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此話一出,顧時敘麵色頓時鐵青,心中翻湧的情緒複雜到極點。那模樣就像被迫提前接過一麵即將燃儘的火炬,責任重大,卻無從推拒。
楊子晴斜睨著這一幕,隻覺場景有些類似於生死交代、遺言托付。她心裡浮起一絲荒誕:我還沒說能不能治呢,結果就演上了“臨終托孤”?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傅青鬆身體確實古怪得厲害,不像是普通病症或自然衰老,更像被人故意用“慢性毒”方式一步步侵蝕。若不儘快查明根由,怕真是時日無多。
她陷入沉思:那些灰蒙蒙的、黏滯枯澀的能量塊就像一團團棉絮,在傅青鬆體內擠占了健康組織的空間,隻要徹底堵塞要害,他這把老骨頭就算完了。可具體如何形成?又是誰下了這種黑手?
“司令!”老陳再也忍不住了,老淚縱橫,心酸無比地喊了一聲,語氣悲痛欲絕,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一般,他猛地轉頭,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眼神充滿期盼地看著楊子晴,語氣急切地問道:“楊小姐!您……您……您有沒有辦法……有沒有辦法治好我們首長?!求求您了!救救我們首長吧!”語氣之中,充滿了哀求與期盼,仿佛楊子晴就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唯一的救星一般!
顧時敘也是猛地轉過頭來,眼神灼灼地盯著楊子晴,如同兩團燃燒的火焰一般,充滿了期盼與渴望!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的傅青鬆,也是微微抬起頭來,渾濁的眼眸之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之色,三雙眼睛,如同三道探照燈一般,齊刷刷地聚焦在楊子晴身上,仿佛要將她看穿,看透,看到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一般!楊子晴感受到三人那充滿期盼的目光,微微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微微點了點頭,語氣平靜而淡然地說道:“我……隻能說……試一試看吧。”語氣平靜而淡然,聽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但卻又隱隱透露出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自信與神秘!
楊子晴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一直等在外麵的陶正英和傅思危見狀,連忙迎了上來,神情焦急地想要詢問情況,但卻被老陳揮手製止,示意他們進去。楊子晴知道,接下來,傅青鬆恐怕要和他的這些心腹乾將們,商量一些真正的大事了,她也不想留在這裡礙眼,便獨自一人,跟著一個年輕的女傭,沿著雕花扶手的樓梯,緩緩走下樓去。
“楊小姐,請喝茶。”女傭將楊子晴引到客廳,恭恭敬敬地為她奉上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茶,語氣溫柔而恭敬。
“謝謝。”楊子晴微微點了點頭,接過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幾上,並沒有急著喝,而是饒有興致地在客廳裡環顧了一番。客廳裝修得富麗堂皇,奢華無比,各種名貴的古董擺件,琳琅滿目,應有儘有,和末世之前相比,除了出入水的地方,都被小心翼翼地封了起來,另外用桶裝水代替之外,其他的感覺,也和末世之前的那些豪門貴族的府邸,沒有什麼不同,茶水瓜果點心,也都是一應俱全,應有儘有。看來,雖然傅青鬆這個北方基地首長之位,現在可能已經有點名不副實了,大權旁落,但他傅青鬆本人的生活條件,依舊是非常不錯的,依舊過著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奢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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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敘既然已經明確表示要站在傅青鬆這邊,要為傅青鬆效力,那接下來,恐怕就要開始替傅青鬆辦事了吧?但顧時敘的敵人,似乎並不僅僅隻是來自外界,就連他們這個龐大的組織內部,也有不少人,恨不得他顧時敘去死,或者是丟人現眼,身敗名裂吧?
一想到這裡,楊子晴就不由感到一陣頭疼,覺得麻煩無比。另起爐灶,自己單乾,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勢力,難道不比接手這裡這個明顯的爛攤子要好得多,乾脆簡單得多嗎?但她也僅僅隻是在內心深處,默默地想想罷了,傅青鬆這個老狐狸,到底是好是壞,是敵是友,現在還看不出來,她還是先靜觀其變,隻聽不說,看看情況再說好了。
傅青鬆剛才那番飽含深情的說辭,或許可以輕易地感動顧時敘那個傻小子,把他忽悠得五迷三道,心甘情願地為他賣命,變成一個忠心耿耿,任勞任怨的“愣頭青”,“忠誠騎士”,但卻絕對打動不了她楊子晴這顆冰冷的心。或許是前世遺留下來的心結吧,她楊子晴實在是對這個老元帥喜歡不起來,甚至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有些勉強,現在親眼見到傅青鬆本人之後,再加上剛才在門口發生的那一番“阻撓”鬨劇,就更是讓她對傅青鬆這個老狐狸,提不起絲毫的好感。這也是她楊子晴一直保持沉默,不準備輕易發表任何意見的真正原因,說多錯多,說多暴露得也多,以顧時敘那個家夥的敏銳,肯定很快就會察覺到她對傅青鬆的真實態度,她又何必為了一個恐怕快要死了的老家夥,而破壞了她和顧時敘之間剛剛建立起來的“感情”呢?不值得,完全不值得!
如果她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救傅青鬆這個老狐狸一命的話,那傅青鬆恐怕真的是活不了多久了,前世,傅青鬆被人刺殺身亡,好像就是在六月初的時候吧?算算時間,現在已經是三月中旬了,距離六月初,也就隻剩下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了,原來,就算沒有那場突如其來的刺殺事件,傅青鬆這個老狐狸,也是注定要死的啊……天命如此,不可違逆!
也是要死的……嗎?楊子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冰冷而淡漠的弧度,眼神空洞而平靜地望向落地玻璃門外的庭院,清冷的月光,透過玻璃,倒映在她那雙清澈如冰的眼眸之中,卻是一片冰冷涼薄,毫無一絲溫度。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為了傅青鬆這個和她非親非故的老狐狸,愧疚了那麼久,又白白蹉跎了整整一輩子?真是可笑至極!愚蠢至極!
“你彆攔著我!”
“二妹,你冷靜一點!你彆過去!你彆忘了我們今天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我不管!我就要去看看顧四哥!我要親眼看看他!他居然……他居然還活著?!他居然……居然真的回來了?!”
“你腦子裡到底都在惦記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兒女情長?!我告訴你,二妹,你最好給我清醒一點!如果他們真的要刻意隱瞞顧時敘還活著的消息,不想讓我們知道,那我們今天衝過去,恐怕就得把我們自己都交代在這裡!還是先好好想想,怎麼樣才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把這個消息,悄悄地傳遞回家族去吧!”
忽然,楊子晴那遠超常人的靈敏耳朵,清晰地捕捉到了從遠處傳來的一陣細微的爭執聲,聲音雖然很小,但卻依舊清晰可辨,傳入了楊子晴的耳中。她美眸微微一凝,如同獵豹一般,瞬間變得銳利無比,猛地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遠遠地看去,果然,在不遠處的一處假山背後,她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躲在那裡,偷偷摸摸地拉拉扯扯,爭執不休,不是彆人,正是那兩個明家的兄妹,明媚和明朗!這兩個家夥,鬼鬼祟祟地躲在這裡,到底又想搞什麼鬼名堂?!
這傅家大院,表麵看起來設計得倒是頗為簡明樸素,甚至可以用“寒酸”二字來形容!偌大的庭院裡,除了正中央那一棵枝繁葉茂,遮天蔽日的老榕樹之外,就隻有一些體型矮小,平凡不起眼的裝點性花草,零零散散地點綴在庭院的角落裡,勉強算是有了幾分綠意。明麵上,那些身穿筆挺軍裝,站得筆直的警衛,裡裡外外加起來,也不過區區十多個人罷了,稀稀拉拉地散布在大院各處,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但楊子晴那遠超常人的敏銳感知,卻清晰地感受到,在這看似平靜的表麵之下,在這肉眼所無法看見的陰影角落裡,正蟄伏著一股又一股,頗為強大,令人心悸的氣息!那些氣息,如同潛伏在黑暗深淵之中的遠古凶獸一般,冰冷,陰森,充滿了危險與未知,讓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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