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水、衝泡、端茶,纖纖素手,行雲流水。
16歲的女孩雖然稚嫩,但也青春靚麗,一頭漿果紅的長發襯得她宛如枝頭含苞待放的薔薇花,一舉一動皆賞心悅目,渾身上下挑不出一點毛病。
看著自己的傑作,菲林眼角聚起細紋,欣慰的笑意久久不散。
她低頭剪掉毛線,聲音軟了些,又強調道:“東方一脈,是我們的宿敵,辛西婭,這是我們刻在基因中的傳承,你不能忘記,明白嗎?”
這樣的言論,辛西婭從小聽到大。
她將紅茶端到菲林麵前,恭順道:“是,我明白。菲林祖母,我先上去換身衣服,今晚的晚飯,就由我來負責可以嗎?”
“也好,待會我們好好聊聊,有些事還未交代。”
辛西婭頷首輕聲應下,旋身上樓。
小女巫身姿挺拔,腳步輕盈,一離開菲林的視線,她的步伐遽然大了不少,兩手提著累贅的裙擺大踏步回房,毫無形象。
一進房間,辛西婭便渾身鬆懈下來,以一個極其隨意的姿勢背靠房門,一改方才的馴如羊羔的模樣,眉毛飛揚,盛滿期待光芒的碧眼閃閃發光,彎下身子,張著嘴巴無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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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有機會逃離這兒,逃離祖母的控製了!
辛西婭高興得在房中起舞,裙擺搖曳,紅發飛舞,所到之處,皆留下一道道明紅色的光芒。
自由,多讓人向往。
若是祖母不提起,她這麼些天的辛苦豈不是白費了?
幸好,菲林的執念,辛西婭一清二楚。
辛西婭穩住心神,打開衣櫃,一排排衣裙款式多樣。
不變的是,每一件都昂貴而大氣,隨時可以作為進宮覲見皇子們的禮裙。
她換好衣裙,端詳全身鏡前的自己,纖細的手指落在鏡中人的紅發之上,辛西婭目光柔和,像是在懷念著什麼人。
半晌,她終於回過神,綁好半袖上的絲帶,眼睛望向衣櫃角落的小箱子,深呼吸一口氣,她沉重地關上衣櫃門,將眼裡的興奮隱藏好,檢查好儀容儀表才離開房間。
小箱子不大,約有辛西婭的小臂那麼長,裡頭躺著一件灰色的棉布小裙子,款式老舊,旁邊放著一對可愛的黑色蝴蝶結發夾。
這是辛西婭的小秘密。
小時候,辛西婭總因魔力不夠穩定,受到菲林的製裁。
她幾乎沒有自己的秘密,也沒有自己玩耍的時間。
直到她的女巫之力熟練掌握,愈來愈強,足以撐起守護森林的重任,祖母才讓她喘了一口氣,大發慈悲給予她一定的空間,不再像敏銳的獵犬般,將她所有秘密放到日光下審判。
實際上,這箱與辛西婭年齡不符的東西,根本不需要用上最高級的隱蔽魔法。
即便菲林見到,隻會誤以為這是辛西婭小時候的衣物。
菲林的記憶中,自己隻有辛西婭這個小孫女。
若是不主動告知,她恐怕一輩子都猜不到,辛西婭萬分珍惜,不惜加諸最高級魔法陣的箱子裡,裝的不是辛西婭的少女心事,也不是昂貴無價的首飾物品,而是被她遺忘的親孫女,貝蘿的衣物。
這是辛西婭偷偷藏起來的,最後一件屬於姐姐的東西。
辛西婭來到樓下,打算做一道羊排,剛圍上圍裙,就被菲林阻止:“明日你需要先去覲見陛下,吃點清淡的吧。”
菲林對待皇室態度既尊重又不屑,不管背地裡對於愚蠢的幾位皇子公主有多鄙視,但麵子工程維護得極好,幾乎挑不出錯。
就連辛西婭進宮前一天吃什麼,喝什麼,都要插手,隻為了祖孫兩人不負西方女巫嚴謹、優雅的盛名。
“是,祖母。”辛西婭又恢複那副唯命是從的樣子,乖乖將羊排收起來。
背對著菲林的臉上,辛西婭眼神無波,隻希望時間過得快點,讓明天到來。
晨光升起,就是另一個開始了。
貝蘿姐姐,你一定要等我,我會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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