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靜安和九光都起來晚了,一睜眼,窗簾已經亮了。
很奇怪,今天婆婆沒來叫靜安起床,也沒叫他們吃飯。
靜安趕緊起來梳頭洗臉,換上衣服,又拿了一塊抹布,走到窗外,把自行車擦拭鋥亮。
等她回到房間,發現九光還躺在炕上睡呢。
靜安推推九光,柔聲地:“九光,該上班了,還不起來?”
九光翻個身,嘴裡嘟囔:“你吃飯了嗎?”
靜安拿了包準備走。“不餓,不吃了。你快起來,一會兒上班該晚了。”
九光還是躺著,閉著眼睛。“中午早點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靜安詫異:“你不上班?還有時間在家做飯?”
九光一骨碌爬起來,伸手摟靜安。
“我早回來一會兒給你做飯。”
靜安心裡甜絲絲的。
九光的臉有點像哪部電影裡的男主角,眼神深邃,看一眼,就靜安有心動的感覺。
當初在商場碰上九光,她瞥了一眼這個高高的,瘦瘦的,臉型棱角分明的男人,看著有點壞壞的感覺,不知怎麼,就吸引了靜安。
靜安的表姐在商場賣服裝,九光的一個親戚也在商場賣貨,表姐開了句玩笑,說:“我表妹還沒對象,這些年淨念書了,你家那個親戚有對象嗎?要不然,讓他們處一處?”
靜安雖然羞澀,但卻沒有搖頭,九光也一樣,望著靜安,他竟然笑了。
那一笑,也讓靜安動心。
後來,靜安問九光:“你喜歡我什麼?”
九光說:“我喜歡你傻嗬嗬的,笑聲好聽,人還溫柔。”
九光也問靜安:“你喜歡我什麼?”
靜安想了想:“帥,深沉。”
其實,這都是皮囊和表象。
在婚姻裡,再英俊的外表,也會漸漸褪去光彩,再好聽的笑聲,聽時間長了,也不覺得有什麼特殊之處。
能打動彼此的,是成為對方生命裡的一道光,在他前進的路上照明,而不是使絆子。
靜安上班的工廠,距離九光家兩條街,騎著自行車,十分鐘就到。
十字路口,聚集著幾輛三輪車,小城管這種車叫倒騎驢。
最近兩年,小城多了許多蹬倒騎驢的男人。拉著客人從城南,蹬到城北,一個人收一塊錢,吃辛苦,還被人瞧不起。
也掙不到什麼錢,因為蹬車的太多。安城普通工人月工資100左右,有幾個人舍得坐車?
據說,蹬車的都是沒有了崗位的工人。
靜安在機械廠上班,跟軸承廠,罐頭廠,紡織廠,被服廠一樣響亮,是安城的五大工廠之一。
能在機械廠上班,是許多年輕人的榮耀。
靜安婚後第一天上班,剛走進抽油杆車間,就被車間裡的噪音席卷,灌得兩個耳朵嗡嗡響。
熱處理那麵三班倒,火爐裡24小時燒著抽油杆。
這道工序,靜安不懂,反正,熱處理白天晚上都上班。
靜安進了車間,看見窗口站著幾個女工在說話。
一個女工說:“罐頭廠早就停產,欠了工人好幾個月工資,你們沒看見,十字路口車的那些人嗎?都是罐頭廠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