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光詫異地問:“咱手裡就這點錢,夠吃一個月嗎?你傻不傻呀?明明可以到我媽那屋蹭飯,你還非得自己起火?這不是浪費嗎?”
之前,九光說過這句話,當時靜安被九光噎得夠嗆。現在,靜安已經找到駁斥九光的話。
靜安說:“我節省花錢,就是為了讓自己活得腰板直溜,讓人瞧得起。到你媽家蹭飯,公公婆婆,還有小姑子,都瞧不起咱們。攢錢就是為了這時候花的。”
九光笑:“你還一套一套的,到老媽家蹭飯,那算個啥呀,你就是窮講究——”
靜安打定主意,不會再到婆家蹭飯。
現在,她手裡有了九光給的100塊錢,隻要計劃好,100塊錢夠一個月用的。
靜安催促九光:“你沒工作了,要趕緊找工作——”
九光為難:“工人都失業了,上哪兒找工作?”
“非得去工廠嗎?到飯店當服務員,實在不行,蹬三輪車。”
九光往炕上一趟:“你看到哪個飯店要男服務員?再說了,我蹬車?有這麼帥的蹬車的嗎?”
那個年代,飯店裡服務員都是年輕女孩子,沒有男服務員。
怎麼辦呢,九光不能總在家撂片!
胡同口的小鋪窗子上,貼著一張出兌的紙。
靜安和九光走進小鋪,買了一匝掛麵,一袋鹹鹽,又去旁邊的糧油商店,買了兩斤油,一斤雞蛋。
她又在旁邊賣菜的攤位上,買了兩個黃瓜,兩個茄子。
靜安買東西的時候,九光不靠前:“買那麼點東西,我丟不起那人。”
靜安氣笑了:“你要是有一千元,那我就把小鋪買回去,你看那有沒有麵子。”
靜安買完東西,九光從她手裡接過來,提著食物,兩人往家走。
九光說:“你看見小鋪的窗子上寫著出兌吧?我爸要把這家小鋪兌下來,讓我跟他一起乾。”
靜安直覺不太好。“這家小鋪掙錢嗎?”
九光口氣篤定:“掙錢,一個月能掙一千多呢。”
靜安不相信:“那麼掙錢,為啥要出兌?”
九光說:“他們家有人得病,著急用錢。我要是和我爸合夥乾,一個月能掙五百多呢。”
不知道為什麼,靜安有預感,她預感九光掙不到大錢。
她還預感,九光和公公合夥開小鋪,前景不樂觀。
靜安雖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她看的閒書多,知道親戚不能合夥做生意。
靜安勸道:“親戚做生意,一旦鬨掰了,生意沒法做,感情還整沒了。”
九光回頭看了靜安一眼,有些不屑:“你聽誰白話的?”
靜安說:“書上說的。”
九光笑:“你照書本活著呀?書都把你教壞了,不是有一句話嗎,女子無才便是德。”
靜安不想跟九光辯論,累。有時候,靜安說的話,是對牛彈琴。
靜安想不明白,過去聽九光說話,覺得他幽默風趣,逗人發笑。
但現在,靜安隻要動動腦子,就知道九光說的是不對的。但她也懶得糾正他。
這天晚上,九光煮的熱湯麵條,裡麵放的茄子絲,還臥了兩個荷包蛋。
婆婆看到晚上九光沒有過來吃飯,又看到下午九光和靜安去外麵買油買掛麵,她就把剛做好的一盤肉絲炒青椒土豆片,撥出一半,送到新房。
靜安本來想說謝謝,但一看青椒土豆片,她不吃,就什麼也沒說。
九光原本要吃麵條,看到他媽送來的一盤菜,他就起了喝酒的念頭。
靜安不喜歡九光每天都喝酒,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爺子,她瞧不上他這點。
看著九光喝酒吃菜,她想,婆婆送來的一盤菜,不是給兒媳吃的,是給她兒子吃的。
靜安白天沒睡多少覺,晚上八點還要上夜班。
她吃完飯,上炕想睡一會兒。九光喝了酒,也不收拾桌子,就閉了燈,也上了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