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的月亮特彆的圓,金黃金黃的,美的像畫一樣。
李宏偉喝多了,推著自行車不走直線,劉豔華攙扶著他,兩人走在前麵。
九光和靜安走在後麵,推著車子出了胡同,才騎上自行車。
在路上,他們兩人都沒說話,一前一後地騎車。兩人之間的氣流有些異常。
路過九光他爸開的小鋪,九光停下車子,走進小鋪。
靜安猶豫著,要不要進小鋪。她實在不願意進去。
小鋪裡,周世斌正坐在櫃台裡嗑瓜子。周傑靠在暖氣片上,也在嗑瓜子。李雅嫻在後屋刷碗。
周九光進了小鋪,麵色不悅地看著周世斌:“爸,昨天我老丈人來小鋪了?”
周世斌抬頭看一眼九光:“他來了,咋地了?”
九光皺著眉頭:“他讓我今天去幫他抹倉房,有這事啊?”
周世斌哎呀一聲:“我忘了,啊,好像有這事。”
九光很生氣:“我昨晚來過小鋪,你咋不告訴我?”
周世斌看到兒子逼問的口氣,也生氣了。“你跟我吼啥呀?我還不行忘了?再說讓你去乾活,讓你去挨累,我沒告訴你,不也為你好?”
九光氣呼呼地嚷:“為我好啥呀?老丈人抹房蓋兒,我不到場,那我還是姑爺子嗎?”
周世斌冷笑:“是不是姑爺子,看你能不能管住你媳婦兒。你今天去幫著抹倉房,明天就讓你幫他家脫坯,後天小舅子上大學,都得你掙錢供他念書,我聽說你丈母娘也沒工作了——”
靜安正好開門進屋,聽到公公這句話,她心裡很不是滋味,原來公公擔心靜安娘家依賴九光。
靜安看著周世斌:“爸,我爸找九光抹倉房,不是找他一個人,還找了我的幾個工友,乾點活兒累不著他。
“再說,我老弟上大學,不用九光幫忙,我媽在外麵出攤賣塑料。我娘家就是再窮,也不會窮到讓九光幫我家!”
周世斌做夢也沒想到,會被兒媳搶白一頓。這似乎挑戰了他在周家的權威和地位。
周世斌瞪著靜安,氣得嗓子都破音了。“靜安,你這口氣是跟我說話呢?我是九光他爸,是你的公公,你一個兒媳婦,就這麼跟公公說話?”
靜安也不讓步:“我不是不尊重你,我一直都很尊重你,但你一點不尊重我,不尊重我的父母。你咋沒想一想,你剛才說話對不對呢?你要是說話對,我這個兒媳就不會跟你爭辯。是因為你編排我爸媽,我才解釋兩句——”
周世斌氣壞了,鐵青著臉:“我對還是不對,你一個當兒媳的都不能頂撞我!”
靜安一聽周世斌這話,她反倒平靜了。“爸,當兒媳就不能說話了?遇到不對的,我也不能爭論?兒媳在你們家就這麼低賤,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
周世斌根本不聽靜安的話,他隻顧著發泄他的怒氣。
“這是我的小鋪,是我做生意的地方,你們小輩跟老人頂嘴,不尊重老人,都是牲口,趕緊滾,彆影響我做生意!”
靜安沒想到公公惱羞成怒,胡攪蠻纏,是個不講道理的人。這樣的人,不配被尊重,也犯不著跟他理論。
她轉身出了小鋪。
九光愣怔了一下,他沒太反應過來。
周世斌衝九光發火:“你看看你娶的媳婦,這是啥人呢,你都往回娶?她跟你老子吼!你多能耐,娶個能說會道的媳婦,你對媳婦兒可一聲不敢吭!九光啊,你小子可真能耐!我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李雅嫻從後屋走出來:“咋地了,吵吵啥?一會兒顧客來買貨,看你們吵吵把火的,人家還能買貨吧,還不得被你們嚇走。”
周傑一直靠在旁邊的暖氣片上嗑瓜子:“媽,你不懂就彆亂說。你沒看見剛才我大嫂那樣,像打架似的,頂撞我爸,給我爸都氣壞了。”
九光心裡塞了一團亂麻,又好像塞了一個汽油桶,反正無論是啥,點根火柴就能把他燒著。
九光騎著自行車回了家,靜安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織毛衣。
九光板著臉,冷冷地問:“你跟我爸喊啥?”
靜安以為九光回到家,會安慰她,但沒想到九光回家就質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