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去父親的倉庫看看,有些話,也許,可以跟父親說說?可是,她走到倉庫前,卻看到倉庫的門鎖著。
趴著玻璃往倉庫裡看,裡麵的爐子沒有燒著。父親沒有上班?
旁邊倉庫的保管員趙叔走過來:“靜安,找你爸?”
靜安問:“趙叔,我爸去哪兒了?”
趙叔說:“你爸請假好幾天了,你奶病了,他回鄉下去了,我這幾天幫忙過來付貨呢。”
靜安昨天回家,母親並沒有跟她說這件事。
靜安跟趙叔打個招呼,轉身走了。靜安跟爺爺奶奶聯係不多,她很少去鄉下,10歲以前暑假去過,10歲以後,就再也沒去過。
她受不了一幫人睡在一鋪炕上,也受不了晚上不洗腳就上炕。
奶奶病的嚴重嗎?應該是嚴重吧,要不然,父親不會請假回去。
靜安想再回一趟娘家,打聽奶奶生病的事情。但想一想,算了,就算問了也沒用,她幫不上忙,況且,她現在自身難保。
奶奶,畢竟有父親還有幾個叔叔陪著,而她靜安,孤立無援,沒有人幫她。
結婚了,其他男人就對她敬而遠之,不敢幫她,怕扯上不必要的嫌疑。現在連李宏偉都躲著她——
算了,不想這些了,靠誰也靠不住。
自己的丈夫都靠不住,還能靠誰?
靜安從廠子大門走出去,想回家,但她要等到九光出攤去,她再回家。這個時間去哪兒呢?
這個城市,她能找的人,就剩下文麗。
文麗搬家了,搬到一戶人家的廂房裡,幸虧前幾天寶藍和文麗來的時候,文麗把新住址告訴了靜安,要不然,她連文麗也找不到。
靜安找到文麗家的時候,文麗剛起來,正裝爐子。她看到靜安蓬頭垢麵,兩眼發直,嚇了一跳。
小賈已經去上班,文麗把爐子點著,燒了一壺水,給靜安倒了一杯熱水,擔憂地看著靜安:“你咋地了?”
靜安喝了一杯熱水:“我想洗個臉,洗個頭。”
文麗說:“走吧,咱倆去浴池洗澡。”
靜安說:“我沒有換洗的衣服。”
文麗說:“穿我的吧,咱倆身材差不多。”
文麗和靜安帶著洗漱用品,去了服務樓北側的浴池。特意繞過魚市,靜安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九光。
靜安在更衣室脫衣服的時候,一個也要洗澡的大姨,看到了靜安隆起的肚子。
大姨說:“閨女,你懷孕了?可千萬彆到堂子裡泡,在外麵淋浴行。”
靜安一驚,竟然忘記了肚子裡懷著孩子的事情。
文麗怕靜安滑倒,也沒去泡堂子,跟靜安站到一旁的淋浴區,擰開頭上的花灑,調整好水溫。
兩個人站在水流底下,都不說話。
靜安閉上眼睛,享受著水流衝刷身體的舒暢。她的腹部開始隆起,裡麵的胎兒又開始動。
她輕輕地撫摸肚子,是安慰肚子裡的胎兒,也是安慰自己。
文麗給靜安搓後背的時候,終於開口問:“到底咋回事啊?我和寶藍去那天,你們不是挺好的嗎?”
靜安把她和九光吵架,九光打她一巴掌的事情,都說了。隻有麵對文麗,她才能毫不保留地說出一切,哪怕是有傷自尊的事情。
左臉腫脹的感覺已經消失,臉也不疼了,但心裡的記憶永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