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心裡不太高興:“我小哥呢?”
葛濤說:“找你小哥啥事?不就是去老謝家嗎,我就是來接你的。”
靜安心裡有點彆扭。他不想單獨跟葛濤在一起。
雨太大,風也大,把雨傘都要掀過去。
靜安說:“我小哥答應我,怎麼沒來?”
葛濤說:“他就不能有事兒?全天都為你服務?”
靜安不想跟葛濤說太多,這個人,有點反複無常,不一定哪句話,他就不高興。
還是敬而遠之吧。
靜安說:“走吧。”
其實她心裡又有點不想去了,但葛濤已經來接她。
那就去吧,把這件事做完,要不然自己以後就沒臉見老謝。
胡同裡泥濘不堪,又是黑漆漆的,靜安走得一步一滑,她走了沒幾步,一隻皮鞋就被泥巴給硬生生地拔掉。
靜安驚呼:“我的鞋——”
葛濤穿著雨衣,手裡的手電筒在泥水裡照了一下,伸手把靜安的皮鞋撿起來,遞給靜安。
靜安穿皮鞋的時候,差點摔倒,葛濤伸手抓住靜安脖領子。
靜安生氣地說:“你彆薅我脖領子!”
葛濤說:“不是怕你摔倒嗎?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靜安一走一滑,又有兩次鞋要被泥水拔掉,她放慢速度,總算是從胡同裡走了出來。
胡同口,停著葛濤那輛灰白色的212。等靜安上了車,葛濤轉動著方向盤,開到街道上。
他說:“你不是瞧不上212嗎,還得我這輛破車來接你。”
靜安不說話,沒心情。她有點擔心李宏偉,說好了去接他,怎麼沒去呢?
小哥出啥事了?問葛濤也白扯,他不會好好說話。
葛濤沒話找話,歪頭看靜安:“你不怕我給你拉走?”
靜安心裡不悅,說:“誰家缺姑奶奶呀?拉我去乾啥?”
葛濤笑了:“靜安,將來肯定有人治你這張嘴,你也太恨人了。”
靜安說:“是你先說不正經的,還怪我呀?”
葛濤說:“我剛才那句話,哪兒個字不正經?”
送葬這件事很嚴肅,不應該打鬨。靜安說:“你開車看著路,這裡路窄。”
葛濤把車子一直往南開,都快要出城了,靜安確實有點擔心,擔心葛濤把她拉到沒人的地方。
還好,快到收費站時,靜安忽然看見前麵有車燈亮著,隨著葛濤把車子開近,她看到路邊兩側,全是黑壓壓的轎車。
靜安從包裡摸出一塊紙巾,把自己的皮鞋擦乾淨。又把車裡自己的腳踩過的地方,擦拭乾淨。
葛濤看了一眼,沒說話。他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角,拿出大哥大,不知道打給誰。
電話裡傳出老謝的聲音:“六子,你接到靜安了?”
葛濤瞥了靜安一眼,說:“你交代的事兒我辦完了,在胡同口呢。”
葛濤打完電話,把大哥大揣到懷裡,沉默著吸煙。煙頭上的煙灰已經灰白了一塊。
車廂裡有一個煙灰缸,她撿起來,放到葛濤麵前的車蓋上。
葛濤也沒說話,默默地把煙灰撣到煙灰缸裡。
靜安這才發現,葛濤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下巴上的胡子沒有刮,他整個人顯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