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呼地刮著,後院荒草刷刷地響著,各種小蟲子在草根下簌簌地隱藏著,逃竄著。
人世間,隻有人,可以靠勞動,靠雙手創造財富,但其他的小生物,靠的是什麼?
靜安現在失去了自由,什麼時候能放她出去?
調查清楚,就會放她吧?打了王琴這點事還有啥調查的?
靜安表麵上裝得平靜,但內心越來越不安,越來越焦躁。
門外有腳步聲,可就是沒有人進來。到底怎麼回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靜安也緊張地忘記查看手腕上的電子表,隻覺得每一秒過得都像一天那麼漫長。
終於,房門打開,陸續進來兩個人,矮個子和高個子。
一個手裡拿著本子,一個手裡端著水杯。兩人說說笑笑地進來。
矮個子叫小劉,高個子叫大高。
兩人坐在桌子後麵的椅子上,小劉抬頭,看了靜安一眼,說:“坐下吧。”
靜安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內心又漸漸地平靜下來。
看到對方桌子上的水杯,她也渴了,但她把目光從水杯上移開。
牆壁上有一塊水漬,靜安盯著這塊水漬發呆。
小劉打開本子,看著靜安問:“叫什麼?”
靜安輕聲地說:“陳靜安——”
“多大了?”
“27。”
“在哪兒上班?”
“機械廠。”
“知道你因為啥進來的嗎?”
“知道。”
大高說:“你一點也不害怕,看來,經常出入我們這裡呀?”
靜安說:“第一次。”
大高說:“那你說說吧,因為啥把你請進來?”
靜安抿了一下乾裂的嘴唇,說:“從哪兒說?”
大高說:“彆從你出生說,就行。”
靜安想了想,說:“我調到辦公室,先是到了後勤,跟王琴一個辦公室——”
靜安抬起頭,看著辦公桌後麵的兩個人:“你們是因為我和王琴打架的事吧?”
小劉沒說話,大高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一下,盯著靜安,說:“說吧,給你十分鐘。”
靜安感覺大高的目光有些冷,有些淩厲。小劉雖然不說話,但他們的製服有種威嚴。
靜安說:“從我進辦公室,王琴就看我不順眼,有一天她往我水壺裡倒洗發水,我發現之後跟她吵起來,把她暖壺扔樓下摔碎了——”
中午,九光正在食堂吃飯,腰裡的傳呼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靜安母親裁縫店的電話。
九光皺了下眉頭,他想,可能是靜安把小茹的事情跟母親說了,母親要收拾他吧?
九光不想去見母親,就把傳呼機又掛在腰裡。
小茹說:“九哥,怎麼了?誰找你?”
九光說:“沒事兒,吃你的飯吧。”
食堂中午開飯,米飯管夠,菜是兩個,一葷一素,青椒炒土豆片,白菜燉豆腐,放點五花肉。
還有菠菜雞蛋甩袖湯,這夥食挺硬。
小茹和九光坐在一桌吃飯,其他的瓦工有的蹲在外麵吃飯,有的拿到宿舍去吃。
工地上還有人在乾活,一團一團的陰雲滾滾而來,九光擔心下雨,一旦下雨工地就要停工。
他著急,擔心誤了工期會扣錢。
小茹把菜盤裡的五花肉夾到九光的碗裡,說:“你多吃點肉,都瘦了。”
食堂裡的另外兩個小工,在角落裡吃飯,不時地拿眼鏡溜著小茹和九光。
九光說:“你吃吧,不用管我。”
九光有點心不在焉,心裡好像亂,讓他吃飯也無法安心。
小茹說:“啥事鬨心呢?跟你媳婦的事?”
九光不說話,悶頭吃飯。
小茹低聲地說:“你啥時候離婚呢,我可等不及,等了你快一年了。”
九光說:“再等等——她不離,你說我咋辦?”
小茹不高興地說:“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會離婚,娶我當老婆,要不然我一個大姑娘,這麼跟著你,算咋回事啊?”
九光見小茹生氣,就哄著說:“急眼了?著啥急呀,我這不是跟我媳婦商量嗎,離婚之後她不要孩子,你說這孩子咋辦?你能養嗎?”
小茹眼睛瞪圓了,說:“我才不給你孩子當後媽呢,我又不是自己不能生?我不是嚇唬你,這個月,已經錯過一周了,沒來。”
九光不解地問:“啥玩意沒來?”
小茹嘟著嘴,說:“你說啥玩意沒來?你就知道得勁了,係上褲子就忘了——”
九光笑了,低聲地說:“你不得勁啊?”
小茹哧哧地笑,說:“萬一這次懷上呢?”
九光高興地說:“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