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往旁邊看了一眼,看到小姚坐在過道的對麵,把一個絲袋子扔到座位底下。
絲袋子裡鼓鼓囊囊的,一個個圓咕隆咚的,看形狀,裡麵好像裝的是蘋果。
靜安鼻子特彆好使,沒嗅到蘋果的芳香。蘋果沒熟,生的?
對於雞腿和蘋果,此時此刻,靜安更想吃蘋果。水靈的,甜滋滋的,雞腿太乾吧。
靜安的水瓶裡的水喝沒了,她沒有買水,怕上廁所。
廁所那味道不能回憶,一想,就惡心。
葛濤說:“長路漫漫,陪我喝點。”
靜安說:“你跟姚哥喝唄。”
葛濤說:“有我在座位上,他敢喝嗎?”
靜安向過道對麵看去,小姚已經趴在桌子上,睡了。
靜安說:“我不會喝酒。”
靜安早就餓了,中午吃的一碗冷麵已經消化了。
葛濤撕下一個雞大腿,遞給靜安:“不會喝,你還不會吃呀?”
靜安接過雞大腿,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葛濤拿起酒瓶,往嘴裡一放,牙齒哢嚓一聲咬掉瓶蓋,咚咚咚,給靜安倒了半杯酒,給他自己倒了一滿杯。
靜安說:“彆給我倒,我不能喝酒。”
葛濤說:“不能喝酒,在外麵咋混呢?”
葛濤喝了一口酒,還抽出一根煙,點燃了。看到列車員過來,他就把煙掐了。等列車員走了,他又開始抽。
葛濤說:“煙酒不分家,有時候辦事遞上一根煙,對方就算不接你的煙,也看出你跟他示好,總不會板著臉攆你。”
靜安說:“那多丟人呢?”
葛濤看著靜安,哧哧地笑:“靜安,你臉皮太薄。臉皮太薄啥也乾不成。人呢,想乾成點事,就得臉皮厚!”
靜安說:“那不是不要臉嗎?”
葛濤哈哈地笑起來:“我跟你說呀,你是沒見過外麵那些有頭有臉的人,他們比咱臉皮厚,咱們頂多不要臉,可有些人什麼道德呀,善惡啊,通通都為錢讓路——”
靜安認為葛濤是胡說八道,他自己成天到外麵找女人,誰信他的話?吃了一個雞大腿,有點飽了,她就不再搭理葛濤。
葛濤自斟自飲,一邊磨磨叨叨和靜安說話。
靜安從來不知道,葛濤這麼磨嘰呢,消停喝你的酒得了。
靜安希望他快點喝完,趕緊滾蛋,她好躺下睡一覺。昨晚沒睡多少,她已經困得不行。
葛濤卻還在說著醉話:“讓你遵守規矩的人,就是帶頭破壞規矩的人。不要在乎規矩,你在乎的東西越多,你越啥也不是,越掙不到錢!”
靜安說:“你說的我都不懂。”
葛濤說:“那我給你說一個簡單的,比如一個大號的胖子,問我想瘦下來咋辦?我說你每天到操場跑十圈,再少吃點,沒有不瘦的。”
這話吸引了靜安,就問:“後來呢,他瘦了嗎?”
葛濤說:“瘦個屁!他跟我說,我這麼胖出去跑步多丟人呢。沒給我氣死,你胖那樣不嫌丟人,跑步嫌丟人!
“這樣的人白扯,一輩子也彆想乾成一件事,在乎的東西太多!”
靜安覺得葛濤的話好像有點道理。
對麵的葛濤打個酒嗝:“我還認識個熊包,明明唱歌可以輕鬆愉快大把地賺大錢,她就是不乾。
“她非要趟黑熬夜地跑硬板車,給人家當小工,當驢使喚。她怕這個,怕那個,這樣的人還能掙到錢?”
靜安還認真地聽呢,聽完了,才發覺被葛濤罵了。
她氣得在桌子底下踹了葛濤一腳:“趕緊滾蛋,彆在我這裡喝!”
她順手把桌上的酒瓶從窗口扔了出去。外麵就是曠野,十裡地看不見人。
荒山野嶺,漫漫長路,火車飛快地開了過去,一切都是過客。
靜安扔了葛濤的酒,她以為葛濤會發怒。
沒想到,葛濤把報紙裡包著的燒雞也從窗口丟了出去。
靜安吃驚地看著葛濤。
葛濤說:“看啥呀?你把酒扔給大山,有酒沒肉,不講究啊,我替你把肉也給它!”
靜安忍不住撲哧笑了。
葛濤忽然湊近了靜安,低聲地說:“我跟你說點事。”
靜安防備他,他總是整這事兒:“你要說啥,離我遠點說,彆湊這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