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起風了,天空被風刮得混沌,灰白色的天空,讓靜安心裡很壓抑。
當然,她也不知道,那一天,她會經曆很多事情。讓她這一生,都忘不了。
機械廠水房子門前,靜安和李宏偉聊完,看著李宏偉回車間,她心裡還是隱隱地擔憂。
擔心李宏偉說服不了田小雨。
她騎著自行車去父親的倉庫。父親倉庫裡領料的人很多,靜安擔心大家看到她,會問一些雜七雜八的問題,她就沒有進倉庫。
她想去母親的裁縫店,看看靜禹有沒有來電話。
車子剛拐過廠子的公廁,身後有人叫:“陳靜安,小陳!”
是以前一個辦公室小王的聲音,就是王大力的姐姐。
靜安連忙下了車子,回頭等小王,卻看到小王和王琴走在一起。
王琴穿了一條牛仔裙,帶背帶的,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半截袖,挺好看的,就是那張臉,抽吧得跟苦瓜似的。
王琴看到靜安,呸地往地上吐著口水,跟小王說:“我先走了——”
小王對王琴說:“一會兒回樓上我找你。”
王琴走過靜安身邊,又呸地往地上吐了著口水。
靜安沒搭理王琴,有口水她就吐去吧,這種人,就當她是空氣。
王琴走遠了,小王走到靜安身邊,笑著說:“聽說你在街上賣服裝,掙錢吧?”
靜安說:“還行吧,我也不會做什麼,隻能賣服裝。”
小王說:“做啥買賣,也比在廠子裡掙死工資強。一個月就這一百多塊錢,不好乾啥的,啥都漲價——”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廠子門口走。
小王忽然低聲地說:“王琴前些日子又住院了,你知道吧?”
靜安假裝驚訝,說:“不知道啊,啥病啊??”
小王說:“腦震蕩,後來又去外地醫院看的。”
靜安說:“我們打架那次,她不是都好了,出院了嗎?”
小王說:“又被人打了。”
靜安說:“她這是得罪多少人呢——”
靜安不想聊這件事,小王倒是津津樂道,說:“我們辦公室裡的人議論,都說是你在舞廳唱歌,認識了道兒上的人,找人把王琴揍了。”
靜安說:“我哪有那閒心跟她瞎扯淡,我賣服裝都忙得腳打後腦勺,再說,我能認識什麼道兒上的人?
“王琴家有人,我跟她扯不起——咱打不過,還不會跑嗎?”
小王人還行,就是嘴碎,東家長李家短,喜歡扯老婆舌。
靜安要是真跟小王說,這件事可能是葛濤找人做的,小王回頭進了辦公樓,就得把靜安的話,添油加醋地說給王琴聽。
小王未必有什麼壞心眼,她就是這種習慣。靜安這一次沒有逞口舌之快,免得留下禍根。
能忍則忍吧,這點小事也不算什麼,現在首要的問題,是弟弟和小雪的事情。
小王說:“王琴也是,嘴不好,看誰都挑毛病,新來的秘書,她也背後講究人家——”
見小王總是聊王琴,靜安就岔開話題:“我認識文化館創作室的人,他們一年出六本雜誌,叫《鶴鳴》。
“等下次我來廠子,給你帶兩本,你寫的詩歌可以往這本雜誌投稿。”
小王一聽詩歌,眼睛裡散發出彆樣的光彩,連忙說:“你這次咋沒給我拿來呢?”
靜安說:“我怕你不喜歡看,等明後天我出攤的時候給你帶來。”
小王很高興,這回不聊王琴了,她興奮地開始跟靜安聊詩歌,聊文學。
文學,是貧瘠的生活中一抹光,讓人看到前方路上的希望。
文學是一把火苗,能讓一個無助無望的人,像火一樣燃燒。
當然,靜安也沒想到,文學,是她和九光爆發戰爭的導火索。
——
母親的裁縫店閘板下來了,橫在窗下。裁縫店裡有個女人來取衣服,說衣服瘦了。
母親說:“那你等一天吧,我給你改改。”
女人一直跟母親說著,挑剔這件事衣服這不對,那不對,母親賠著笑臉,說著好話。
母親說:“今天貪黑也把衣服給你改出來。”
那個女人又挑剔了半天,終於走了。
靜安說:“媽,做衣服的人咋這麼挑呢?我看這件衣服她穿身上也不瘦啊。”
母親說:“顧客就是大爺,人家花錢做衣服,就得做到人家滿意,對了,靜禹來電話了——”
靜安連忙問:“他啥時候來的電話?小雪在沒在他那裡?”
母親說:“昨晚半夜來的電話,說小雪沒在他那裡,他說他不知道小雪的事。”
靜安有點懷疑:“我老弟說的準成嗎?”
母親說:“我也懷疑他,我和你爸商量,要不然你去長春一趟,看看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靜安呢,咱家經不起折騰,靜禹好容易上了重點大學,可不能再出啥事。”
靜安想了想,說:“我給我老弟打個電話。”
母親說:“這時候他上課呢,中午再給他打電話吧。”
靜安說:“萬一他住的宿舍裡有人呢?我打一個試試,沒人接的話,電話也不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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