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把九光要她回去離婚的事情,跟好朋友們說了。
靜安說:“九光同意離婚,讓我回去簽字,要是回去晚了,他就不同意了。”
文麗說:“那你就回去簽吧,這好事你還猶豫啥?”
靜安說:“我怕他糊弄我。”
寶藍說:“糊弄你啥呀?”
靜安說:“那天他去找我,你不是知道嗎?我要是回去,擔心他就不讓我出來了,冬兒也會被他帶回去!”
寶藍說:“還沒人了呢!我們跟你一起回去!這回他要是敢揍你,我們一起上去,撓不死他!”
靜安說:“我再想想,晚上給我媽打個電話,看看我媽咋說。”
文麗說:“行,你先給嬸打個電話,打完電話,咱們再商量。”
眾人一起去了百樂門。
寶藍去找三哥:“三哥,二平是靜安的好朋友,我們也都和好了,讓二平回來乾吧。
“多一個服務員,能多給你帶兩桌客人,哪個服務員還沒有一個老鐵?”
三哥說:“你們不打架就行,那就留下吧。”
二平就留在百樂門工作。
靜安來到舞台上,把錄音機打開,將那盒伴奏磁帶放進錄音機裡。
靜安隨著節奏哼哼歌,很快就熟悉了每首歌的旋律。
磁帶的塑料盒裡,疊著一遝歌詞。靜安看到有“鐵窗淚”,跟著旋律,學得七七八八。
這天下午,又來了一桌客人,靜安唱了10首歌,跟三哥對半分,也能掙50塊。
晚上,麵包車把城裡的服務員和樂隊,運到百樂門,樂隊的大雙小雙就走了進來。
大雙是小學的音樂老師,每天晚上來到百樂門唱歌。
她瞧不起草根出身的靜安,想儘各種辦法,想擠走靜安。
小雙在罐頭廠上班,罐頭廠停了之後,小雙沒了工作。
小雙平常就喜歡唱歌,大雙到百樂門唱歌之後,就把小雙也帶出來掙錢。
現在,歌手憑空多了一個靜安,這等於來搶錢的,兩人對靜安頗有敵意。
晚上客人點歌,大雙先唱,唱累了,小雙再唱。姐倆唱完,貝斯手唱歌。
第四張歌單,才能輪到靜安唱。
靜安也想了,每天隻要唱上一張歌單,就能掙一點錢。隻不過,掙的少。
因為晚上唱歌,要跟琴師分成,百樂門也要抽走一份。
但怎麼也比她在外麵出攤掙的多。
這天晚上,輪到靜安唱歌了,琴師的手指彈得有點快,靜安唱得很吃力。
她回頭向琴師做了一個手勢,琴師假裝沒看見。
唱下一首歌的時候,靜安就走到琴師跟前,大聲地說:“大哥,你剛才節奏快了——”
琴師說:“聽見了——”
下一首歌,琴師的節奏又慢了。靜安也不明白,人家這是在調理她。
靜安又去找琴師,說:“大哥,你這回又慢了!”
琴師忽然把電子琴往前一推,說:“你咋淨事兒?我彈琴彈了一輩子,還沒人挑我毛病呢!你咋這麼嘰嘰!”
靜安還想不明白,琴師哪兒來的這麼大的火呢?
幸虧三哥耳朵靈敏,聽出毛病,他走上舞台,對琴師說:
“大哥,給誰伴奏你都是掙一份錢,你多掙不了,彆讓人當槍使!”
琴師狡辯說:“給誰當槍使啊?”
三哥從架子上拿走另一個麥克風,對靜安說:“我跟你一起唱。”
這一回,琴師彈奏的節奏正好。靜安還納悶兒呢,是不是自己剛才感覺錯了?
靜安父親當兵留下的習慣,總愛做自我檢討,父親也教育孩子們,凡事先找自己的毛病。
靜安耳濡目染,也養成了這樣的習慣。這習慣導致靜安很自卑,總覺得自己有錯。
唱完歌,三哥低聲地說:“防著點他們,彆讓他們壞你——”
靜安小聲地問:“他們為啥壞我?”
三哥說:“你長到20多歲,隻長年齡,不長心眼啊?”
靜安老實地承認:“要那麼多心眼乾啥?壞彆人呢?”
三哥氣笑了,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靜安還是不明白:“我防他們乾啥,都是唱歌的?”
三哥說:“我要被你氣死了!你來之後,雙胞胎就掙得少了,你還不懂嗎?你搶了人家的飯碗!”
靜安說:“三哥,這是琴師在壞我,不是大雙小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