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打算等九光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她再出去。不料,九光回來之後,擔心女兒的病,停好摩托,他就走向婆婆的房間。
靜安害怕兩人在屋裡爭吵,吵醒冬兒,她就推門走了出去。
九光看到靜安從房裡出來,嘴角一牽,露出一個笑容。這笑容裡沒有什麼溫度,倒似乎有些嘲諷。
九光說:“看完冬兒了?”
靜安說:“嗯,我走了。”
九光說:“有兩句話,跟你說。”
靜安說:“說吧。”
九光說:“到我屋裡,我跟你說,正好,你有些東西,拿回去吧。”
靜安不想跟九光回那個房間,想了想,她說:“東西我不要了,你有事說事吧。”
九光倒也沒有強迫她回房間,就說:“冬兒看病,沒錢了——”
靜安抬頭看向九光,她沒想到九光說出這麼一句話。
靜安說:“你連給孩子看病都沒有錢?那你把冬兒給我,我領她看病。”
九光眼裡閃過一抹戾氣,但他控製住了。
九光說:“我跟你說這話的意思,不是跟你要錢,我就是沒錢,砸鍋賣鐵也會給我閨女看病——”
靜安說:“那你是啥意思?”
九光說:“工程款最後一筆款,扣在葛老板手裡,他不給我,要不我也不能手裡這麼緊——”
靜安一愣,九光這是湊巧了,還是他趁機利用孩子,要挾靜安幫忙呢?她不禁重新打量九光。
九光胡子拉碴的,不像跟靜安處對象的時候,打扮那麼乾淨帥氣。如今,他的臉上多了一些滄桑。
靜安說:“你們男人做生意的事情,我不懂。”
靜安想繞過九光,向大門口走。
剛拐過房山頭,卻被九光一把拉住。九光把她摁在牆上,伸嘴就來親她。
靜安心裡翻騰了一下,對九光的厭與憎,都湧上心頭,她用力推開九光。
靜安說:“你要乾啥呀?我們都離婚了,請你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
九光似乎還想硬來,但胡同口裡傳來自行車的鈴聲,二大爺家的大哥,騎著自行車回來。九光就不好再強迫靜安。
靜安趕緊從大門裡走出來,但九光也從後麵追了上來。
九光說:“你走那麼快乾啥,我還沒說完呢?”
靜安沒有停下腳步,一邊走,一邊說:“你彆說了,我不想聽。”
這時候,二大爺家的大哥,已經打開門,進了二大爺家的院子。靜安也走到胡同口。九光追了上來。
九光看著靜安,眼神複雜。他說:“你跟葛老板關係不是不錯嗎?你跟他說說,能不能早點把工程款放下來。
“馬上要過年了,我手下的瓦工都急哭亂叫的,這兩天,總有人到家裡要賬,給冬兒都嚇著了,要不冬兒也不能感冒——”
靜安停下腳步:“你不是說,冬兒是因為我回來看她,給她招惹感冒了嗎?你哪句話是真的?”
九光說:“都是真的,你招惹一下,那幫工人又把她嚇了一跳——”
靜安什麼也沒有說,匆匆地向前走著,走到拐彎處,瞥到身後沒有人,九光沒有再追上來。
直到上了三輪車,靜安才長舒了一口氣。九光這次沒有騙她,冬兒是真的病了,還有,葛濤扣著九光的工程款,是真的嗎?
一路上,靜安心裡疙疙瘩瘩,她忘記回出租屋陪伴二平,她直接去了長勝。
已經是傍晚。東北的冬天,夜幕老早就已降臨。
長勝的門前,幾個大紅燈籠高高地掛著,照亮了門前的雪地。
門前的一角,停著葛濤的212在。
靜安記得以前那裡還停著一輛212,是老謝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老謝的212開走了。現在,門前隻有葛濤的212.
旁邊,還停著一排豪車。
這個城市,有這麼多有錢人嗎?可她剛才去的東大壩附近的貧民區,卻是勉強維持溫飽。
長勝大廳裡,傳來音樂聲。推開門,就是溫柔鄉,銷金窟,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進大廳,大廳裡燈光已經關了,有人在隨著音樂跳舞。
一束手電筒的光亮照過來,是李宏偉。
李宏偉看到是靜安,就著急地說:“你乾嘛去了?咋才來呢?下午有點歌的,你都沒來得及唱。”
靜安說:“現在還有歌單嗎?”
李宏偉說:“客人都走了,沒人唱歌,怎麼收歌單呢?”
李宏偉的臉板著,靜安很少見過板著臉的李宏偉。
靜安說:“小哥,冬兒病了,我回去看冬兒。”
李宏偉板著的臉馬上變成關心:“你回去看冬兒了?他有沒有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