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就是臘月29,明天就是除夕,大年三十。
臘月29是周六,這天晚上,是靜安去接冬兒的日子。
這時候幼兒園已經放假,不上學了。靜安打算早點接冬兒,但也不能太早,怕周家不讓。
下午三點多鐘,靜安在長勝唱了兩張歌單,掙到了錢,可以了,就準備去九光父母的小鋪接冬兒。
披上大衣要走的時候,葛濤看見了,伸腿蹬在對麵的牆壁上,後背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擋住了靜安的去路。
靜安說:“今天是周六,是我接冬兒的日子,六哥,彆鬨了。”
葛濤說:“來到年了,客人多,點歌的也多,你總搖了搖地走,能掙到錢嗎?”
靜安說:“一周跟冬兒就見麵一天,這一天我得早點走。”
葛濤見靜安這麼說,就說:“再唱兩張歌單再走吧,今天晚上客人肯定多。”
靜安說:“我再晚去的話,冬兒奶奶又該說三道四。”
葛濤斜睨了靜安一會兒,沒說話,把支著牆壁的腿放下,轉身走了。
靜安出了門,在馬路上飛快地走著。
馬上就見到冬兒的喜悅,讓她心裡充滿了快樂。可是,一想到二平還沒有消息,她也著急。
二平究竟去哪了呢?她是否安全?她要是安全,為什麼不回個電話呢?
要到小鋪了,靜安把腦子裡這些紛亂的思緒都收了起來,準備用笑容迎接自己的女兒。
沒想到,一進小鋪卻沒看到冬兒。
小鋪裡隻有靜安的公婆。
靜安問:“冬兒呢?沒在小鋪?”
婆婆說:“剛才她爸來把她接回家了。”
靜安心裡咯噔一下:“我和他說好了,每個周末我接冬兒一天。”
婆婆說:“那你回家吧,他們在家呢。工程好像是乾完了,你去吧。”
靜安是真不願意回那個家。但冬兒在那個院子裡,她想接女兒就必須回家。
靜安深吸一口氣,沿著人行路的東側,往那個家走。
越走,心裡越忐忑。這天是周六,九光應該知道她來接冬兒,可他為什麼把冬兒抱回家呢?
靜安擔心九光糾纏她,做好了跟九光吵架的心理準備,但又一想,在冬兒麵前要忍耐一下,儘量不跟九光吵架,會嚇到冬兒的。
來到胡同口,看到兩扇鐵門開著,院門口有幾輛自行車,靜安納悶兒,九光家裡有這麼客人?
走進院子,看到院子裡也立著幾輛自行車。
婆家房間裡沒有人,九光房間裡有說話聲,吵吵嚷嚷的,還聽到孩子隱約的哭聲。
那是冬兒的哭聲,這哭聲,一下子就把靜安的心揪緊了。
靜安連忙走進房間。
走廊裡,站著幾個男人,客廳裡,也坐著幾個男人,他們都在抽煙,房間裡都是煙霧。
這環境對冬兒太不利。
冬兒在裡屋的炕上,九光坐在炕頭,地當中還站著一個男人,在跟九光說著什麼。那人臉上都是怒氣,九光臉上也是怒氣。
九光抱著冬兒,哄著說:“你媽一會兒就來,彆哭了。”
看見靜安走進房間,冬兒又哇地哭了,撲到靜安懷裡。
冬兒兩隻小手緊緊地摟著靜安的脖子:“媽媽,媽媽,你咋才來?”
靜安抱起女兒,內疚地說:“媽媽現在就領你走。”
靜安問九光:“這些人是乾啥的?吵吵地把冬兒嚇壞了。再說,都抽煙,對冬兒不好。”
九光氣惱地說:“這不都是葛老板整的嗎?他要回來工程款,卻隻給我一半,沒有全給我,我現在年貨都沒辦,手裡有點錢都給手下的瓦工結賬了!”
靜安心裡動了一下。葛濤隻給九光一半工程款嗎?
明天就過年了,不說九光辦沒辦年貨,那些拿不到工錢的工人,怎麼過年?忙碌了一年,到頭來工錢拿不回去,心裡多憋屈多憤怒啊!
靜安說:“上次,他沒有都給你?”
九光說:“那是個人精子,能輕易地給我嗎?你見到他就跟他說,如果今天不給我錢,我明天就帶著這些瓦工去縣大院找!到時候大家都不好看!”
靜安說:“給他打電話吧,你自己跟他說。”
九光說:“他不接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