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濤走了之後,小秋來找靜安。
小秋說:“六哥走了?”
靜安說:“他走了,秋姐,那唱歌的錢——”
因為點歌的錢,小秋直接收了起來。
小秋白了靜安一眼:“你這50首歌沒唱,還啥點歌錢呢?”
靜安蒙了:“這點歌錢不得有我一半嗎?”
小秋不高興了,盯了靜安一眼,說:“啥玩意有你一半?你沒唱,一分沒有。”
靜安心裡的火騰地燒了起來:“六哥是點我唱歌,我雖然沒唱,可他錢沒拿走,那怎麼都得有我一半。”
小秋冷冷地瞥了靜安一眼,目光裡閃過一股戾氣:“你有病吧,病得不輕吧?掙錢掙瘋眼了?你沒唱歌,還想要錢?這個也不能唱,那個也不能唱,不知道你以前在長勝咋當歌手的。”
小秋扭身走了,還丟下一句話:“這個錢,你就彆惦記了。”
靜安長舒了一口氣,要是小秋給了靜安250,或者小秋把500都給了靜安,那靜安這次返回長勝,她會自責,覺得自己不仗義。
這回,小秋把錢都吞了,靜安就沒有一點自責,想走,就是一轉身的事。
跟小秋,是不能硬碰硬的,她打不過小秋,小秋打架不要命。靜安還要命。這條命留著,將來要撫養冬兒長大,要給父母養老。
小秋就是個混子,骨子裡有很多東西都是不要的,仗著自己是女的,道兒上的規矩也不講。就是說,黑的規矩不講,白的規矩她也不講,這樣的人,要避而遠之。
看清了小秋,靜安也看清了葛濤。
葛濤可能在靜安不知道的地方,乾著什麼,但起碼,他對女人是講究的,對跟他的人是講究的。
靜安從這件事情上,也看清了自己。不能再動手打架了,蘇蘭大姐的話,要時刻記在心裡。
如果當初忍住一時之氣,沒有和王琴動手,她就不會進拘留所,不進拘留所,冬兒現在就跟她生活在一起。
彆衝動,犯不上用自己的命,跟小秋這樣的爛命去拚。
小秋這麼囂張,早晚有比她還不要命的人,會收拾她的。
靜安把麥克風放到包裡,打算立刻就走,一刻也不停留。雖然她不跟小秋硬碰硬,但看到小秋的模樣,她心裡就膈應。
不過,二平和寶藍還沒有下桌。
靜安回長勝,寶藍和二平呢?她猜測長勝這幾天要是沒有客人,那服務員也走了一半。
因為沒有固定的薪水,服務員都是流動的水,誰家的客人多,就去誰家討生活。
就算是很多住宿的服務員,也一樣的,講究的,會在你店裡留兩天,不講究的,隻要看到你這裡沒有客人,馬上就挪地方。
也是沒有辦法,1996年,去舞廳討生活的女人,要麼婚姻不幸,要麼家裡窮得叮當響。
還有一些涉世未深的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沒念過什麼書,沒什麼文化,很多是從農村走出來的,家裡不僅窮,還有病人,等著他們彙錢回家。她們都是奔著一個字來的,那就是錢。
長勝的服務員要是走了一半,客人就會來得更少。見客人少,堅持下去的服務員也不會再堅持——這就是惡性循環。
要是寶藍和二平跟自己一起回長勝,那可太好了,三個人,也是個伴。隻是不知道,兩個好姐妹會不會跟她一起回去。
畢竟,兩人在金鳳凰掙的比靜安多,回到長勝,怕掙不到錢。
靜安正在後屋胡思亂想,等待兩個姐妹下桌,忽然聽到前廳吵了起來,好像是二平的聲音?
還沒走到前廳,看到寶藍攙扶著二平,往後屋走,二平喝醉了,走路東倒西歪,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靜安連忙走過去,扶住二平,焦急地問:“怎麼了?二平怎麼了?”
寶藍一臉凝重,說:“我們是來找你的,走吧,回去說。”
三個人打車回去,路上,二平還是罵個不停,從二平的罵聲裡,靜安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二平這一天,下午上一桌,晚上也上了一桌,可是,上了兩桌,她也沒有掙到一分。
二平下午上的那桌,客人說去上個廁所,竟然溜走了。
晚上這桌,也夠慘的,客人灌了二平很多酒,卻不給小費,還讓二平跟著他走。
二平說:“你連小費都不給我,我跟你走什麼?”
客人無賴地說:“陪我喝兩杯,就要小費,憑啥呀?我啥也沒得著,你跟我走,一晚上這個數,不走,50也沒有。”
二平說:“小費不要了,留著你過年燒紙吧。”
客人要打二平,被其他客人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