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跟房東大叔講完房價,往回走的路上,想起九光到大叔這裡說她的壞話,她真是恨死了九光。
對待這個前夫,她心裡隻有恨。哪怕他是冬兒的爸爸,也再沒有一點可憐他。
想到這裡,她愣怔了一下,原來,她是可憐他。
也許,彆人覺得她生活不好,不配可憐彆人。但她心裡就是這種想法,這是個可憐的人,走不出這段婚姻,還想把她拉回婚姻裡,繼續控製她,驅使她,讓她做他隨意虐待的寵物。
她想去找九光掰扯這件事,想讓他遠離她的生活。走到小鋪沒看到他。這才想到九光這個時間應該在工地。
她想去工地,走到小十字街的時候,心裡的憤懣漸漸地消散。
跟一個爛人沒必要糾纏,多說一句話,都浪費唾沫星子,有那時間,多看一頁書,多寫100字,就把自己寫作這件事,成全了。
靜安一邊往長勝走,一邊構思新的小說。她想寫有關九光的小說《前夫》,給九光起個什麼名字?叫王二麻子?
不行,當初她是喜歡九光的模樣,喜歡九光深沉的樣子,這名不恰當,那就叫申晨吧,對,姓賈。賈申晨。
三個字的名字,囉嗦,叫賈申吧。聽著可以,但看著不好,叫賈深,對,這個名字妥了,一看就有故事,寫起來有感覺。
想到了名字,想好了小說的題目,靜安熱血沸騰,什麼都忘記了,包括九光給她帶來的痛苦和憤恨。
她一門心思構思新的小說,連對麵開來的車,她都沒有看見。
那車戛然而止,停在她麵前,車裡有人探頭罵了一句:“不看路,找死啊?”
靜安往車裡瞥了一眼,心裡說:“罵我的人,肯定比我早死!”
都走過去了,心裡才一驚,這車裡坐著祁少寶。
以後見到他,就送給他剛才這句話。
靜安還沒想完呢,就聽身後咕咚啪嚓,他回頭去看,祁少寶的車子撞翻了一個賣水果的攤子,賣水果站在路邊罵。
小人物,沒有能力對抗這些惡人,隻能在心裡詛咒這些人遭天譴!
靜安回到長勝,吃了夥食飯,回到鋪上,拿出紙筆,開始寫《前夫》。鋪位上,有人梳妝打扮,有人玩撲克,有人議論昨晚陪的客人是好是壞。
有兩個女人談到祁少寶和眼鏡譚哥。
一個說:“千萬彆跟祁少寶走,他不是人,是狼。”
另一個說:“你怎麼知道的?”
之前的女人說:“還用問嗎?他有病,他變態——”
旁邊有人聽到談祁少寶,就也加入了談論的人群。
一個女人說:“我聽說了,他可不是東西了,喝醉了,就跟魔怔了似的,可嚇人了。”
又一個女人說:“什麼喝醉了,你們可真是外行,啥也不懂。”
有人問:“你懂?不是喝醉是啥?裝瘋賣傻?”
“那才不是呢,他不是喝醉,是吃的藥——”
“吃的啥藥啊?能把人變成狼?”
“你們小城市的人,真是啥也不懂,一點見識都沒有,啥藥還不知道?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啊?電影裡電視裡,不都有嗎?”
“啥呀,到底啥藥啊?這麼厲害,你快說呀?”
“說了你們也不知道,你們可真笨,你看他小臉灰嗆的白,瘦的跟細狗似的,那是正常人嗎?都是吃藥吃的。”
“到底啥藥?”
有人小聲地說了是什麼藥,靜安聽到一個不太熟悉的名字。
下鋪的人們又哄地一聲,議論起來。
有人說:“咋不抓他呢?”
“人家有人,抓啥呀,要抓也是抓我們。”
“我們也沒乾啥呀,就是掙點小錢。”
“大人物不敢抓,就收拾我們小蝦米吧,掙點錢,趕緊撤吧,這兒就是爛泥塘——”
靜安從來不參與這樣的討論,第一,很多事情她不懂,她在舞廳裡,又似乎在舞廳外。
第二,這些女人太實惠,太傻,靜安自己笨,她都能看出來這些女人太實在,男人對他們好,他們就把心掏出來。靜安不想跟他們聊,聊的都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