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雨回家的時候,發現家裡的異常。
沙發挪動了,茶桌挪動了,房間裡有煙味,還有,房間裡進來生人。
最重要的是,李宏偉沒在家。
李宏偉跟她說好,這兩天就跟葛濤談,正式撤出長勝。
李宏偉沒在家,莫非,他去長勝,跟葛濤談退出的事兒?
小雨這些天心情不寧,趕在周末,她騎著摩托,回娘家,打算看看妹妹小雪,跟妹妹談談。
但撲了空,房間裡沒有人。
小雪的衣服,扔得哪都是,床上的被子也沒有疊,甚至窗簾隻拉了一半。
這像什麼樣子?不像正經過日子的人。
女人,就得乾乾淨淨,走到哪,都抬頭挺胸,不能讓人戳脊梁骨。
她不知道,這些年,她對小雪照顧得太好了,很多事情她大包大攬,小雪根本不會做。
小雨把窗簾拉開,要疊床上的被子,但她停住手。
她不能再像個老媽子一樣,伺候妹妹,那樣的話,妹妹不領情,還認為她約束她,管教她。
這個不知道好歹的小妮子!
小雨在房間裡坐了片刻,沒有等到小雪。她給小雪師專的寢室打電話,接電話的人說,小雪前天晚上就走了,昨天沒來上課。
一問之下,小雨才知道,小雪又去兩家鎮找同學,也是去聯係工作。
小雨心裡忍著一股氣,這個妹妹,這麼無可救藥呢,彆人都剜門盜洞,想找門路,留在城裡,她怎麼老早去農村找接收單位?
她騎了摩托,去了兩家鎮,找到小雪的同學,看到兩人坐在窗前,吃方便麵呢。
小雪沒想到姐姐會來找她,就跟著姐姐出來,兩人在草甸子上談了一下午。
小雪希望姐姐不要過多地摻和她的事情。小雨則希望妹妹能留在城裡,不要到農村吃苦,將來後悔也來不及。她要是再找個農村的對象,一輩子就完了。
兩姐妹又是不歡而散。
小雨回到家,疲憊不堪,她想,妹妹的事情,再也彆管了,她長大,翅膀硬了,自己能飛了,再這麼管下去,兩姐妹會結仇的。
可她,又放心不下。
回到家裡,看到沙發挪動,茶桌也挪動,甚至,電視旁邊的魚缸,也被挪動。
她在房間裡走了一圈,嗅到房間裡的煙味,她感到一陣惡心。
在外麵跑一天,她還沒吃飯呢。妹妹小雪都沒有問問她餓不餓。她感到傷心。
她到廚房,想煮一點麵,剝蔥的時候,發現垃圾桶裡,有一條死去的金魚。
等煮好麵,端到客廳去吃,抬頭看著魚缸,發現魚缸不僅挪動了地方,還換了個新的。
之前的魚缸,是她爸送來的。
李宏偉去見過她爸,也不知道聊了什麼,過了兩天,她爸派司機,送來一個魚缸。還有幾條金魚。據說不是普通的金魚,是獅子頭金魚。
小雨當時不想要這個魚缸,但李宏偉已經接了進來,小雨就沒有掃興。
那魚缸的玻璃厚,現在的魚缸,玻璃有點薄。
還有,小雨拖地的時候,從茶桌下麵,拖出一塊厚厚的魚缸碎片。
誰把魚缸打碎的呢?
聯係到房間裡的煙味,小雨猜到是葛濤來了。
葛濤來家裡,沒什麼好事,莫非,李宏偉退出長勝的事情,要泡湯?
田小雨忽然沒有了力氣,覺得手裡的拖布都沉重異常。
她蜷縮在沙發上,感到徹骨的冷,無儘的疲倦也向她襲來。她扯過旁邊的毛巾被,把自己緊緊地裹住,還是感覺到冷。
冷到骨髓裡,是孤獨和寂寞。
妹妹拋棄了她,自己去農村,就是為了要了躲開她吧。
父親呢?多年前,在母親在世的時候,就拋棄了她。在她去求父親回來看看母親的時候,就拋棄了她。
丈夫李宏偉呢?表麵上,他做得很好,每天都回家,掙的錢也都給她,可是,她就是覺得她跟李宏偉之間,不那麼親密,總好像隔了一層什麼?
因為沒有孩子嗎?她已經很儘力地備孕,可就是沒有動靜,她也沒辦法。
工作不需要她,妹妹不需要她,父親離她而去,她就剩宏偉。
她伸手抓起話筒,給李宏偉打電話。
李宏偉很快接起了電話,說:“小雨,我在長勝,你回家了?自己做點熱乎的吃,我晚一點回去。”
田小雨說:“晚一點,是幾點?”
李宏偉說:“十點之前,肯定回去。”
李宏偉先掛斷了電話,電話還差那麼一點點沒有掛斷之前,她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說:“小哥——”
那是陳靜安的聲音。
陳靜安去長勝唱歌,李宏偉回長勝,兩人勢必還要見麵,這是小雨無法阻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