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跟葛濤談完之後,第二天晚上,她並沒有等來葛濤。
母親又去了一次長勝,小姚說葛老板沒在。
母親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就走。
母親去了葛濤老家。以前,母親來過這裡,因為葛濤的老娘,是母親的師傅。
一晃,已經過去三四十年,很久沒有到薑師傅家串門,沒想到,薑師傅的小兒子,竟然跟靜安糾纏到一起。
薑師傅的家,已經不是過去的家。過去的家連大門都沒有,現在,院牆是紅磚牆,院門是兩扇黑色的鐵大門。
大門上過年的對聯還在,各貼著一個福字。
母親一敲門,門裡有狗吠聲。隨後,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呀?”
母親說:“薑師傅在家嗎?”
裡麵的女人說:“媽,有人找你,給你叫薑師傅,好像是原來服裝廠的人吧?”
有人走過來開門,有人從屋裡出來看狗。
大門打開,母親看到一張蒼老的臉,和滿頭的白發。
母親說:“薑師傅,我是雲秋,你還記得不?服裝廠的。”
薑師傅眯縫眼睛,仔細地打量母親:“服裝廠的人,我都記得,雲秋是小學徒工,你是雲秋嗎?這麼老了?”
母親說:“可不是嗎,我都老了。”
薑師傅說:“你也退休了?”
母親說:“沒到退休的年齡,咱們廠子不就散了嗎?現在到退休年齡,可咱們廠子也不知道因為啥,不給辦退休,我這不是因為工傷嗎?每年還能給個二三百元慰問。”
薑師傅說:“哎呀,那你可麻煩了,我記得你生了兩個孩子——”
薑師傅把母親往院子裡請,兩人說起在工廠裡的前塵往事。
說起誰生病沒有了,說起誰家的孩子離婚了,最後,又說到自己家的孩子。
母親說:“薑師傅,我今天來,就是為我閨女來的,有點事我要麻煩一下薑師傅。”
薑師傅把母親請到房間,另一個年輕的女人是葛濤的七姐。
七姐給母親倒了一杯水。
房間裡裝修得很亮堂,炕上鋪著新炕革,牆上掛著美人掛曆。
薑師傅聽到母親這話,不由得一愣:“你閨女,應該都結婚了吧?我記得,你閨女好像快三十了,比我們小六子小兩歲。”
母親說:“薑師傅,說到你兒子小六子,我今天就是為他來的——”
薑師傅很聰明,馬上就想到是不是兒子在外麵招惹什麼了,莫非,招惹到同事家的孩子?這個小六子就是揍得輕!
薑師傅說:“一個廠子的,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跟我兒子有關?還跟你閨女有關?”
到了薑師傅這裡,母親也沒有忌諱的,就把靜安和葛濤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包括後來葛濤結婚,還有豔子找人把靜安打了,是打另一個女人,結果,打錯了靜安。
薑師傅說:“哎呀,要是早知道葛濤喜歡的那個二婚的女的,是你閨女的話,那我能不同意嗎?你那閨女仁義啊,小時候到工廠,還幫你拆線頭,聽說,她不是念書挺好的,後來考大學了嗎?”
母親說:“考了兩年,沒考上,也怪我閨女沒出息。”
薑師傅說:“考兩年呢也是文化人,跟我兒子白瞎了,我兒子橫踢馬槽,才不是個物呢,我這回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他不可!”
薑師傅讓七姐給葛濤打電話。
七姐說:“六子,出事了,有個女人找上門來,說你媳婦打了人家,打錯了,你趕緊來吧,彆把老媽氣死。”
葛濤明白,這是靜安的母親去老太太那裡了。
葛濤開車,回到母親的老宅。
一進院子,就聽到她媽在房間裡大聲地說:“趕緊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