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二爺爺,這話您就說錯了。”
文杏露連忙解釋,“清雅不隻是會背,她還會開藥方呢!而且不是隨便寫寫,是真能見效的。之前她幫村裡一個咳嗽半年的老頭調理,隻用了五副藥,人就能下地乾活了。”
話剛落,楊英子立刻從懷裡掏出那張小心收好的藥方,雙手遞過去。
她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顯然是緊張又激動。
她生怕文君亦不看,還特意把藥方攤平,送到他眼前。
“沒錯!這是清雅給我爸開的,治他肝病的。我爸吃了這方子,一開始還不信,結果吃了三副之後,晚上睡得踏實了,眼睛也不黃了,去醫院複查,醫生都說是好轉的跡象。現在都快一個月了,他已經能自己做飯,臉色也紅潤起來。”
“拿來我看看。”
文君亦冷著臉接過藥方,語氣裡帶著不屑。
他今天本就因藥材的事心煩,又聽她們在這兒大肆吹噓一個年輕姑娘。
現在隨便開藥方的人多了,大多都是照搬照抄,東拚西湊,連藥性都沒搞清楚,就敢給人配藥。
在他看來,不懂裝懂、亂開藥的人,那就是在害人!
藥不對症,輕則延誤病情,重則傷及性命。
連門都沒入就敢給人看病?
簡直是胡來!
這種風氣要是不壓下去,中醫遲早要毀在這些浮躁的年輕人手裡。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那張藥方上時,整個人愣住了。
他先是掃了一眼主藥,隨即逐行細看,眉頭越皺越緊。
“英子,杏露,你們說……這方子真是她寫的?”
他的聲音低了下來,不再有先前的輕蔑。
文君亦當了一輩子中醫,行醫五十餘年,經手的藥方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這張方子表麵普通,看似平和無奇,可用藥卻極其熟練,老道。
裡頭有一味藥,是他自己平時都不敢輕易下的。
那是“醋柴胡”,用量稍大便傷陰,用少了又不起效。
而這張方子裡,它被放在中焦位置,輔以白術、茯苓調和,既能疏肝,又不傷正氣。
但細細一琢磨,又發現這味藥用得恰到好處,簡直畫龍點睛。
整個方子因此活了起來,氣機運轉清晰可辨。
他忽然想起前陣子小徒弟楊尚來信,說在南方某個縣城遇見了個針灸特彆厲害的年輕人。
那人不用看脈,隻憑望診就能判斷病位,下針手法又穩又準,一針下去,患者的痛症當場緩解。
當時他還有點好奇,覺得或許是誇大其詞,沒太放在心上。
現在反倒懷疑起來了。
難道那個人就是她?
可一個能精通針灸的人,又怎麼可能同時精通方劑?
這太罕見了。
天下哪有這麼多天才?
接連冒出,還都集中在一個小地方?
該不會是這群人串通好了,來騙他的吧?
說不定是提前請了高人寫好方子,再讓她背下來,演這一出苦肉計?
宋清雅坦然點頭:“這確實是我寫的方子。我看了您之前用的幾味藥,結合我爸的舌苔和脈象,調整了配伍。不過,都是從古書裡學來的,借鑒前人的經驗罷了。還請您指點。”
“指點談不上。”
文君亦放下藥方,語氣已經和緩許多。
文君亦心裡清楚,哪怕換作他自己,也未必能開出比這更合適的藥方。
這個方子不僅有效,而且穩妥,兼顧了患者年老體弱的現實,沒有一味追求猛攻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