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雖斷斷續續，卻帶著股子詭異的靈動感，顯然是剛通了靈竅，卻沒學會怎麼好好說話。
蕭凡睜開眼，望了它一眼，淡聲笑道：
“可惜，你的靈氣雜，心性未穩，若是封了你，禍多福少。”
那黃皮子聞言，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竟再次伏地叩頭，尾巴高高豎著，身後那幾隻小的也學著樣子，一個勁兒磕頭，嗓子裡發出“唧唧”的聲兒，活像請命的臣子。
小李子看得渾身發毛，小聲道：
“師父，咱真要給它封個名兒？”
“要是反噬......”
“世間狐黃白柳灰，求封討願，問的是一個‘正’字。”
“若不封，它繼續在這山裡興風作怪，遲早惹禍；封了，就等於把這林子陰氣收個口子，也省些後患。”
蕭凡說著，緩緩收起折扇，伸手在夜色裡虛虛一點。
一絲青白的靈光自指尖溢出，像一縷墨色的火，輕輕點在那黃皮子頭頂。
“此地荒山，無主孤魂不少，你若能守此林，馭鼠除蝗，護百獸安生，不作亂，不害人，便可得‘青靈黃仙’一封。”
那黃皮子似聽懂了，驟然豎起尾巴，腦門上那點青光慢慢滲入皮毛，原本雜亂的妖氣竟像被梳理開了一樣，變得澄澈不再陰煞。
“唧——唧——！！！”
它叫了兩聲，隨即繞著火堆轉了一圈，朝蕭凡連連叩頭，又回頭朝小李子“眨”了眨那雙亮晶晶的眼。
小李子被那黃毛尾巴掃了一下，險些把鍋打翻，忙不迭躲到蕭凡背後，嘟囔著：
“師父......”
“您封完了可彆叫它老來討吃的......”
“它若真討吃，也無妨。”
蕭凡輕輕一笑，收回手指，抬頭看了看月色，“它若不作孽，來世還得個好轉生。”
風過樹梢，那隻被封正的黃皮子帶著小的，眨眼沒入林子深處，隻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清風，從山林深處吹來。
火堆劈啪作響，鍋裡雞湯正濃，小李子咽了口口水，又瞅了眼師父，心裡暗暗嘀咕：
“哪天要是自己也沾點狐黃白柳灰的運氣，能不能也讓師父點那麼一指......”
.........
又過了幾天，
深夜，山林霧重，山道幽深。
這一帶地勢偏僻，常年少人，隻有野獸和一些趕夜路的貨郎偶爾路過。
蕭凡和小李子尋了個荒廢的破廟避夜，廟前有半堵殘牆，牆上殘留著一尊泥胎的土地神像，因年久失修，臉都模糊了，惟有香灰缸裡還插著幾根已經滅了的香。
廟裡火堆升起，劈啪聲伴著夜蟲的低鳴，火光映著兩個人影。
小李子蹲在火堆邊，扒拉著鍋裡翻滾的雜糧粥，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蕭凡，見他倚著石柱半閉著眼，好像又要睡著似的，不由得悄悄歎氣：
“師父......咱們能不能換個地方？？？”
“山神廟又又又又又又塌了，怪陰森的.....”
話沒落音，忽聽廟外傳來一陣極輕極遠的“咚——！咚——！咚——！”的聲響。
那聲音像是木槌撞擊地麵，沉悶而緩慢，一聲聲敲進夜色裡，仿佛擊在人心頭。
小李子頓時瞪圓了眼睛：
“啥動靜？！誰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