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落下，街道中央的黃沙竟自動翻湧，凝聚成一尊高達丈許的佛像，盤膝而坐，雙目低垂，俯視那群西域修士。
無形的威壓，讓他們麵色慘白，噗通噗通跪倒一片。
圍觀之人頓時嘩然。
“佛影自生！”
“難道......這少年是佛子轉世？！”
閻砂城中，本就佛門勢力龐大，這一幕被遠處幾位大梵寺弟子儘收眼底，立刻驚動。
夜幕降臨，閻砂城外的一座古廟中，燭火昏黃。
數名大梵寺長老端坐，眉宇間皆有金色佛光。
“今日城中異象，可曾查明？”
一位老僧低聲問。
“稟長老，是一位自東荒而來的少年，似乎......舉手間引動佛影。”
“佛影不假。連我等修行數百年的僧侶，都未必能感佛意顯化，他卻隨手而出......”
殿中一片沉默。
片刻後，老僧開口，聲音沙啞：
“此子，或許便是傳說中的——佛子。”
話音落下，幾名弟子心神巨震。
——佛子轉世，這是大梵寺千年預言。若真為佛子，將是鎮壓西域的聖人！
然而，沒有人知道，此刻被誤認為佛子的少年，正盤坐在客棧的木榻上，靜靜閉目調息。
“佛子？”
蕭凡輕笑一聲，目光微垂，
“荒唐。”
他不過隨手而為，卻引得天地響應，這種誤會，他已習慣。
他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西域深處，那若有若無的一縷氣息。
——太古神跡！
那裡，有東西在複蘇。
不知是古神，還是詭異。
而他，正是為此而來。
.........
在閻砂城小住數日，蕭凡便已將西域的格局探得七七八八。
東荒宗門林立，秩序森嚴；而西域，卻以“三大勢力”鼎立，彼此之間既是盟友，又常有血戰。
第一，大梵寺。
此寺聳立於西域正中央的須彌山上，金光萬丈，鐘聲可震千裡。
傳言大梵寺的開山佛陀，曾以一指點退鬼王，以一偈度化十萬凶魂，鎮壓西域百年。自那之後，大梵寺便是西域正統，數不儘的僧侶修行佛法，以佛音護持人間。
在凡俗百姓心中，大梵寺就是西域的天。
第二，黃沙神殿。
這是一股更為古老的力量。
傳說他們祭祀的是太古隕落於大漠中的“沙神”，那是一尊連天庭舊神都不敢觸犯的存在。
黃沙神殿的祭司們身著黑袍，常常在夜晚行走，口中誦著古老而無人能懂的咒語。他們信奉的，不是佛門的慈悲，而是深埋於大漠之下的“死亡與詭秘”。
有人說，他們能與死者對話；也有人說，他們本身就不再是人。
與大梵寺正統相對，黃沙神殿始終是西域心頭的一根刺。
第三，流火部族。
他們並非寺廟，也非神殿，而是橫行在大漠之上的遊牧大部族。部族子弟皆善於馴火，以秘法點燃血脈之焰，戰時化為火人，烈焰滔天。
流火部族最強者號稱“火靈王”，曾率部落橫掃數百裡荒漠，逼得大梵寺與黃沙神殿一度聯手，才堪堪鎮下。
如今，流火部族仍然掌控著西域一半的遊牧水源，他們隨心而動，時而劫掠商隊，時而擊退詭異，誰也不敢輕易招惹。
“三大勢力鼎立，佛門、古神、部族，各執一方。”
客棧之中，夥計一邊倒酒一邊低聲與蕭凡談論，言語之間帶著敬畏與恐懼。
蕭凡隻是淡淡一笑。
他明白了，西域雖荒涼，卻因這三大勢力而不至徹底淪為死域。
隻是，他們彼此之間的暗流，遠比東荒宗門更為洶湧。
“若有太古神跡複蘇，這三方......必然掀起血雨腥風。”
蕭凡心中輕聲呢喃，抬眼望向窗外，夜色大漠寂靜無聲，然而風沙深處，似乎有某種沉眠的存在，正在緩緩蘇醒。
.........
西域大梵寺，須彌山。
鐘聲悠悠，金光萬丈。
山巔之處，巍然屹立著一座“金身浮屠”，傳說乃開山佛陀親自鎮壓西域時，以無上佛力凝聚而成。
浮屠通體由佛骨真金鑄就，九層之高，每一層都雕刻著諸天佛影，睥睨萬世。
這日，大梵寺僧侶彙聚，氣氛莊嚴。
一名長老立於高台，目光深邃，雙手合十，對著下方的一名白衣青年微微一禮：
“李施主，你在西域聲勢漸起，傳言修有奇法，能以水墨化兵。貧寺僧眾皆存疑慮，今日便請施主在金身浮屠前一觀，借佛影以明心境。”
眾僧聞言，皆點頭。
——此乃試探。
金身浮屠佛影，千年來無數天驕曾來參悟，或得片刻清明，或當場幻滅。
有人因此明悟佛法，有人則被佛影照見心魔，當場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