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爺子看見白浩說道,“喲?這不是白家小子嗎?也來運動了!年輕人就應該多運動!”
中氣十足的招呼聲嚇得白浩一跳,跑步機上的老爺子關掉機器,用毛巾擦著汗走過來,古銅色的皮膚緊實有光澤,要不是那頭銀發,看背影說是中年人都有人信。
“張老爺子?”白浩認出這是常殺得老爸丟盔棄甲的那位棋友,
“您也來鍛煉?”
“我這雷打不動四十年!”老爺子拍拍自己結實的胸肌,“從部隊養成的習慣,改不掉咯。”
他笑眯眯打量白浩,“來恢複腰肌?年輕人要節製啊~”
白浩老臉一紅,支支吾吾岔開話題,“我就跑跑步...”
“一起!”老爺子豪爽地指向隔壁跑步機,“陪老頭聊五塊錢的!”
兩台跑步機同時運轉起來,白浩設了個8公裡小時的速度,旁邊老爺子直接摁到12公裡小時,驚得他差點摔下去。
“慢點!您這速度比我還快!”
“小看人!”老爺子哈哈大笑,“去年參加老年馬拉鬆,全程跑下來沒喘大氣!”說著突然壓低聲音,“告訴你個秘密,健身房裡的小情侶是來偷情的,那男的是物業經理,女的是業主張太太...”
白浩被這八卦嗆得直咳嗽,老爺子眨眨眼“人老了就愛觀察這些,比電視劇有意思。”
勻速跑步中,話匣子自然打開。
老爺子說自己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貓耳朵山戰役,我們連守了三天三夜。”老爺子語氣平靜得像在說昨天買菜,“指導員在我眼前倒下時,手裡還攥著沒寫完的家書,那年我十九,比你現在還小。”
白浩不知不覺調慢了速度。
窗外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老人身上切出明暗交錯的條紋,那些深深淺淺的皺紋裡仿佛藏著整個時代。
“後來轉業下海,賠得底朝天。”老爺子笑著搖頭,“最窮時和老婆子分吃一個饅頭,她總說老張啊,活著就有希望。”他指著窗外一棟高樓,“瞧見沒?那樓本來該姓張的,可惜九二年房地產泡沫,我賠光了所有家當。”
白浩順著方向看去,那是魔都地標級的金融中心。
“後悔嗎?”
“悔什麼!”老爺子眼睛一瞪,“後來做服裝貿易照樣風生水起!就是陪老婆子時間少了...”他聲音突然低下去,“她走那天我還在外地談生意,連最後一麵都沒見上。”
跑步機發出計時結束的提示音,兩人轉到器械區,老爺子手把手教白浩用蝴蝶機,“發力要緩,呼吸要深,跟過日子一個道理。”
白浩在指導下做了兩組擴胸突然問,“您一個人...孤單嗎?”
“有金子陪呢!”老爺子眼睛亮起來,“我家那肥橘貓,天天蹲棋盤上陪我下棋,比你爹地棋藝好多了!”說著掏出手機展示照片,橘貓正用爪子把“帥”字棋子推下棋盤。
“元寶肯定喜歡它!”白浩看著照片笑,“我家那隻天天逮虛擬老鼠,該見識下真貓了。”
老爺子認真起來,“真要相親?金子可挑得很!上次隔壁布偶貓來串門,被它一爪子撓跑了。”
“我家元寶可是從火災裡跑出來的,專治各種不服!”
一老一少就著貓咪話題聊得熱火朝天,從貓糧品牌聊到絕育利弊,最後竟約起周末“貓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