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辭憂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聲音從洛琪希的指縫間,含糊不清地傳了出來:“怎麼了……”
“對……對不起,因為……因為有點臭……”
洛琪希的聲音細若蚊吟,頭幾乎要埋到胸口裡去。
“呃……會臭嗎……真是抱歉。”
崔辭憂聞言,一臉受到巨大打擊的表情。
他連忙掙脫洛琪希的手,湊到自己的袖子旁,用力地聞了聞。
從中央大陸一路趕來,又在沙漠裡風餐露宿了半個多月,身上有點味道,倒也正常。
但被心上人當麵嫌棄,這打擊……可著實不小。
“不是的!不是辭憂你的味道!”
洛琪希見他誤會,急得都快哭出來了,連連擺手解釋道。
“我是說……是我自己。”
“因為……因為我已經待在這種地方,整整一個月了。”
“啊……是這樣嗎?”
崔辭憂恍然大悟,隨即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不,我不介意喔。”
“我會介意!”洛琪希用一種近乎悲鳴的聲音,大聲反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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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這副羞憤交加、可愛到犯規的模樣,崔辭憂心中的那點後怕與凝重,煙消雲散了。
他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樣,揉一揉她的頭發。
但當他的手即將觸碰到那頂標誌性的尖頂法師帽時,卻又停在了半空中。
久彆重逢的洛琪希,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不管是那仿佛永遠停留在了十四歲的、嬌小的外表,還是那份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知性而又溫柔的氣質,全都一如既往。
但是,大概該歸咎於這一個月的迷宮受困生活吧,她顯得相當的衰弱。
原本還有些嬰兒肥的臉頰,此刻已經消瘦得有些脫相,顯得下巴更尖了;
那雙總是閃爍著智慧光芒的藍色眼眸之下,是兩圈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的、濃重的黑眼圈;
那頭總是打理得一絲不苟的藍色長發,此刻也變得發絲散亂,編成的辮子早已鬆垮不堪。
整個人臟兮兮的,身上那件法師袍更是破爛得如同乞丐裝。
簡直,就像是一個在戰亂中,與父母失散的、無家可歸的流浪孩童。
崔辭憂的心,不由得又是一陣刺痛。
他收回手,目光落在她那沾滿了汙泥與血跡的、瘦小的臉頰上。
一股更加複雜的、難以形容的氣味,再次傳來。
那不僅僅是沒有洗澡的酸腐味,似乎還混雜著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尿液的味道。
崔辭憂的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不由得閃過一個略帶調侃的念頭:
“這一個月,恐怕是連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隻能草草解決吧。”
這個念頭,雖然有些不合時宜。
卻讓他對洛琪希這一個月來所承受的壓力與苦難,有了更加直觀、也更加深刻的認知。
這是一場長達一個月的、無休無止的、孤獨的生存戰爭。
崔辭憂的眼神,無意的掃過洛琪希的無名指。
纖細的手指上是一個,小小的鑽戒。
他收起了所有的戲謔之心,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溫柔。
“洛琪希,”他輕聲開口,“看著我。”
洛琪希下意識地抬起頭,迎上了他那雙深邃如夜的黑色眼眸。
“等回去,就和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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