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琪希心中那個大膽的念頭,如同沉寂火山深處的岩漿,終於衝破了地殼的束縛,決定噴薄而出的那一刻。
她整個人,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
“嗡——”
洛琪希,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滾燙得驚人。
原本因艾莉娜·麗潔大膽言論而顯得有些慌亂的眼神,此刻卻奇跡般地鎮定了下來。
那雙水汪汪的藍色眼眸中,褪去了最後一絲羞澀與躲閃,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混雜著緊張、忐忑與決絕的璀璨光芒。
她端起那隻粗獷的木頭酒杯,不再是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地輕抿。
而是迎著崔辭憂和艾莉娜·麗潔訝異的目光,將杯中剩餘的乳白色液體,緩緩地、堅定地,一口氣飲儘。
杯中那點溫和的駝奶酒,在這一刻被她決絕的意誌點燃,化作了世間最烈的“岩麥酒”。
從胃裡一路燒到了腦海,將她所有的顧慮、退縮,都焚燒殆儘。
這個小小的動作,像是一個無聲的儀式。
是她與過去的自己決裂的誓言,是一場對即將到來的未來發起的決然挑戰。
“嗯?”
崔辭憂第一時間敏銳地察覺到了洛琪希的變化。
“這是怎麼了……”他心中有些訝異。
就在剛才,洛琪希還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讓他忍不住心生憐愛。
但現在,洛琪希雖然臉頰依舊緋紅如霞,但那挺得筆直的脊背和毫不退縮的堅定眼神,卻像是在無聲地宣告著什麼。
崔辭憂看不透那眼神背後的全部含義,卻能清晰地讀出一種東西——“覺悟”。
艾莉娜·麗潔也注意到了,她那雙碧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玩味的、了然的笑意。
她知道,自己剛才那把火,似乎……燒得恰到好處,點燃了一些她本以為永遠隻會深藏的東西。
她饒有興致地抱起雙臂,準備欣賞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好戲。
“好了,彆鬨了。”
崔辭憂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決定結束這個話題。
他站起身,“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艾莉娜·麗潔也順勢起身,伸了個嫵媚的懶腰。
那動作讓周圍幾個偷瞄的冒險者,瞬間瞪直了眼睛。
她故意用一種拖長了的、暗示的語調說道:“是啊……春宵苦短,可不能浪費在酒館裡呢。”
洛琪希聞言,身體又是一僵。
但這一次,決心已下,她便再也不會動搖。
她隻是默默地站起身,跟在了崔辭憂的身後,內心如一個即將踏上戰場的士兵。
……
返回旅店的路上,夜風清涼,卷起幾粒細沙,打在臉上,帶來微不可查的刺痛。
街道上的篝火大多已經熄滅,隻剩下零星的醉漢還在角落裡高聲歌唱著不成調的歌謠。
三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
艾莉娜·麗潔哼著小曲走在最前麵,崔辭憂和洛琪希跟在後麵,彼此之間隔著半步的距離。
誰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