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9年12月31日,z國f基地,地下研究所。
“滴—滴—滴—滴—滴—————”
開闊的地下研究所被明亮的燈光照耀得如同白晝,時間在這裡凝固。
隻有各樣冰冷的儀器間歇性地閃爍著或紅或藍的光芒。
各種巨大的營養液罐中上下浮動著猙獰的軀體,還有空氣中仿佛永遠揮之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
諸多身著白色大褂的科研工作者、醫生穿梭其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手裡的工作。
擺弄儀器者有、觀察屍體者有、撰寫報告者有,隻一點詭異非常——
他們一直冰冷麻木的臉在瞥向某一處時,總會在瞬間閃過一絲狂熱和扭曲後,又迅速回歸冷漠。
也因此,在聽到他們矚目的焦點儀器,發出似乎是心跳停止的聲音時,所有人的動作都為之一頓。
繼而像是演練過無數次一樣,視線分毫不差地都投向一處——
果然,正在撰寫報告的總負責人一個閃身上前。
關閉控製閘,引流營養液,打開罐門。
叫來幾名助手,拔下其身上密密麻麻的針管、導管、引流管,
並將裡麵已停止心跳的軀體,搬上營養罐前麵的手術台。
然後將心跳起搏器調至最大功率,毫不在意眼前的所謂“實驗品”能否承受,就印上了她的胸膛。
動作之敏捷,倒真令人驚詫於他肥胖身軀的爆發力。
動作雖然殘忍,但其白淨慈悲的麵容卻是形似含笑,眼神詭異地柔和。
似《阿含經》《大品般若經》中皆廣載惡魔或波旬之名相。
反差的詭異感,令已經足夠冷漠的眾人都不由地移開了目光……
…………
【痛,痛入骨髓……】
於青禾的意識稍微回籠,牙關不自覺地咬緊。
即便是在昏迷中,那揮之不去的痛也如影隨形。
隻是,那痛到一直在微微痙攣的身體,倒是再次提醒了她當下的境遇。
偏偏她死不了也不能死,隻好日複一日地昏迷,再清醒,再昏迷……
於青禾想到了從前在書中看過的,被取苦膽的月熊。
人們抓住它,囚禁它,將它困在一個小籠子裡無法挪動。
膽囊切口,將金屬管狠狠地插入其腹部,壓榨它,提取它的膽汁,日複一日,直至死去……
……
“滴———滴—滴—滴—滴—滴—”
眼見著手術台上的實驗品,如同一條瀕死的魚一樣,狠吸了一口氣後,心臟開始了正常地跳動,在場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這可是他們整個f基地的秘密武器,萬萬不容有失!
接下來,隻要重新把她裝回營養罐裡,繼續提取和研究她身體的每一部分就好。
等把這個擁有喪屍異能的“實驗品”研究徹底並實現量產後。
總有一天他們f基地的排名一定會提升,一舉得到a基地的名號與資源,到那時,做整個z國的領袖也未必不能!
……
於青禾醒了,隻是她不想睜眼,也不想做無謂的掙紮。
三年了,於青禾一直在想。
如果能用她做所謂的“實驗品”為代價,換院長媽媽和其他孤兒院的孩子們一生安康,這樣了此殘生也好。
畢竟是她識人不清,從小的青梅竹馬,又在亂世初始的恐懼中受了他的庇佑,淪陷在許文安的柔情蜜意中也不足為奇。
也怪她,不該輕易把她們的藏身地點泄漏出去,也不至於被抓到,被測出了喪屍異能。
如今被出賣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她輕信彆人的代價。
雖然許文安出賣了她的藏身之處,但許文安當初也答應了她,隻要束手就擒供基地研究,就能保證其他人一生平安。
這就夠了。
於青禾想。
況且她也彆無選擇,隻希望他能看院長媽媽也曾悉心嗬護過他的麵子上,看在他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上照拂一二。
就算她們過得不好也無妨,受委屈、受欺負都無妨,隻要還活著,就好……
………
身上撕裂般地痛著,於青禾的精神就總是恍惚著。
朦朧中,仿佛有人在她的身上切割著什麼,又仿佛有人在抽取著什麼,有人在說著話,聽不太真切。
仿佛是說樣本提取過後要送回營養罐,又仿佛有一聲尖銳的女聲回響在她耳邊。
吵得她心中不由地煩躁不安,尖銳地指甲反射性地彈出,卻被一個巴掌扇得清醒了些…
一個巴掌的疼痛,比起於青禾正在且一直忍受的折磨其實可以忽略不計。
但於青禾還是強迫自己睜開了浮腫不堪的眼睛。
意料之中,是張璐雪那張一如既往讓她恨的牙癢的溫婉的臉。
f基地首領的愛女,許文安的未婚妻。
一身本事儘得其父真傳,麵上也永遠端得靜和婉約。
可三年前,設計她,威脅她,囚禁她,甚至那些令她生不如死的儀器,也有她的一份功勞!
“青禾,我最近新研究了一種催化試劑,等下還要麻煩你幫忙體驗一下效果呢~”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張璐雪溫柔的聲音輕輕地落在於青禾的耳邊。
聲音不大,卻瞬間激起了於青禾一身的雞皮疙瘩。
其實她已經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了,任是誰,遭受了兩三年日複一日的折磨還不死,也很難升起什麼反抗的念頭。
有時候,不那麼痛的時候,甚至還能憑借著從前的回憶,而短暫的重溫一下快樂。
靠著這些快樂的回憶,於青禾挺過了一天又一天,心中始終有種莫名的希冀。
多活一天,再多活一天,也許院長媽媽和其他的孩子們就能多活一天,多被照看一天。
思緒萬千,又再次回籠。
於青禾忍不住把希冀的目光望向了張璐雪身後的許文安。
順著於青禾的目光,張璐雪也忍不住看過去。
白皙的臉龐,清爽的短發,文質彬彬地不像是亂世中掙紮的樣子,倒好像是哪家走出來的紳士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