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則給龍青打了一個電話。
“喂!是我。”
二十二從鳳都南區上了回龍頭村的高速路口。
她給周媽打了一個電話,說她最近要出差一個月,澈澈願意留在黃家就讓他自己選擇。
經過高速服務區,她也隻是停下停車上洗手間。
幾百公裡的路程,她隻花了四個多小時就到了墨溪河分支處。
連綿起伏的群山溝壑,一條盤旋在山根的公路如一條巨龍。
二十二繞著盤山路一路往前,青山綠水,養眼靜心。
她乾脆把方向盤一打,朝著墨溪河邊開去。輪胎與鵝卵石摩擦發出聲音,雜碎又刺耳。
她乾脆停了車,拿起手機,開車門用步行。
很久沒有走鵝卵石的路,有些跛腳,人的重心也有些歪歪扭扭。
成片的芒草花,招搖在淺灘與鵝卵石中間。拳頭大的小麻雀落在芒草花杆上,花絮被震蕩下來,隨著清風飄飛。
二十二用右手扇了扇飛過來的芒草花。
鵝卵石沒有小時候那麼可愛精致,也沒有黑曜石和翠綠的寶石。隻有被砂石車壓出來裹著泥漿的鵝蛋大的鵝卵石。
二十二來到河邊,她蹲下身子,伸手沒入河水。
河水沒有江水那般渾濁。也沒有泉水那般冰涼。
經過烈日當空曬著,它帶著一股暖意,手探入水底,便有清澈涼意。
二十二從裡麵撿了一顆石子,在水中來回擺動手搓了兩下,顏色黃中透白。
西邊的落日沉沉,二十二把石子拋進河中,濺起一朵朵水花。
她笑了笑。
隨即她撥了個電話出去:“媽,在家嗎?我要到屋了。真的!”
二十二看著落日,她還有很多事沒有告訴他們。
徐軍的事,澈澈的事,她都沒有說。
這一次,她想回家了,回到這個生養她的地方。
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黃昏的日光灑在墨溪河,“星辰大海”四字便有了模樣。
二十二覺得這樣的時光也不錯。這幾年,她在外麵跑得太快了,以至於她根本沒有好好看看自己的家鄉。
在遠處的公路上,一棟房子邊停著一輛不起眼的車。龍青全副武裝著自己,他接到黃則的電話,就知道有事。
這個女人,他的老大。
原來一個人也可以這樣打發自己無處安放的情緒。
二十二回到車上,啟動車子。
繞著公路爬上前麵的一座山,山邊的柏樹和黃櫨遮住了大半個龍頭村的景致。
隨著是一段平緩的路程,經過三隊,就到了龍頭村的二隊了。
二十二看著這三條分叉路,最上麵的碎石子斜坡便是回家的路,她掛到一檔,一鼓作氣爬了上去。
她後麵的一輛車停在了彎道處,隨即倒車原路返回了。
越野有個好處,就是爬坡上坎厲害。
爬上第一個坡便是個急轉彎,然後一段緩路有水,在爬個坡就到了堂伯家的壩子上,堂伯堂嬸已經去世了。
堂哥嫂子在鎮上住著,平時農忙才回來。
二十二看著人煙稀少,房子卻又建得如同彆墅區的龍頭村,時代變了。
龍頭村也變了,唯一不變的是這段路,泥土路。
她想著如今手頭寬裕,是時候拿筆錢出來與村主任商議下,把這條路水泥硬化了。
這樣木雲樺農用車出行也方便。
二十二從壩子上又爬一個坡,經過鄴老師家門口,過了屋旁的石橋就到家了。
她遠遠就見鄒佶甑蹲在橋頭的菜地裡,一會就扒著幾顆蔥頭到水渠來清洗。
看著開著車的二十二,她趕緊起身走到邊沿。
二十二停了車,“媽,我趕夜飯差不多哈?”
“我們也才從坡上回來一哈。你一個人回來的?澈澈呢?”鄒佶甑透過窗戶把車裡掃了一遍問道。
“他們都在家,澈澈有課。媽,晚些說。我有些餓了,晚上吃什麼?”二十二岔開話題。
“你把車停到壩子中間去。”鄒佶甑白發又增加了不少。她笑著褶子多了幾道。
木雲樺從側屋邊回來,挑著糞桶,“你一個人開車回來,徐軍和澈澈怎麼不一起回來。一兩年了,都不回來走走。”
“爸,這幾天屋裡沒下雨嗎?怎麼還挑糞水澆菜?”二十二下車問道。
“下雨的水,哪有這個糞水肥菜。”木雲樺跟著往廁所走跟著說道。
木雲樺提到徐軍,二十二隻得先岔開話題。
她知道回家必然先過這個話題的坎,她要說,可也得等到時機再說。
“爸,我這次回來,就是想把這條路修了。”二十二扯到公路上來了。
“你賺那些錢不容易。
修這半截路要搞好起碼上幾十萬到百萬,有那錢你們自己留著用。
村裡的人都有走這條路,哪用你出錢。大家都不想出錢出力,你出個啥?”
木雲樺說歸說,但心裡也在盤算。
若真是修好這條路,把鄴家門口田地裡石坎壘起來,倒真是他想要乾的。
“爸,菜地澆完了嗎?我幫忙。”二十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