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神父？”馬克疑惑的轉頭看向艾琳。
但艾琳在說完那些話後便一如往日不再搭理馬克，自顧自的驅趕著不開眼的烏鴉。
馬克無奈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往懺悔室走去。
趕早走了近二十多裡的路，他已經餓的有些頭腦發昏，先填飽肚子才是首要任務。
坐在昏暗的懺悔室裡，就著薄荷水吃完兩塊喇嗓子的黑麥麵包後，馬克才終於有精力考慮來客的問題。
米勒神父是香檳鎮聖約翰教堂的主教，同時也是聖光教會在老斯圖爾特死去後委派下來的香檳鎮教區的主教。
從教會的權力分布來說，他的這個老教堂其實還是歸屬米勒神父管轄的。
不過自半年前聖約翰教堂建成，米勒神父到任，這位上麵來的主教根本就沒關心過鎮子西邊這座已經接近倒閉的老教堂。
當然，一直倒賣教堂聖物換取信仰值轉職的小馬克也不敢主動去拜會這位米勒神父。
“不管是來收教稅還是來責問聖物買賣的，對方多半是來者不善。”
馬克可不認為一位聖光教會的主教會是突然心血來潮的想要照顧一下香檳鎮的後輩，就算是前世那種已經更“文明”的時代也沒有多少人會平白無故對人散發善意。
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如此。
“或許因為他是聖光教會的主教，所以更有聖母心？”馬克自嘲的想著，但去往小禮堂的步伐卻沒有停下。
推開小禮堂褪色的橡木門時，馬克恍惚間看見父親臨終前修補過的彩繪玻璃在晨光中搖晃。
那些剝落的金漆與黴斑絞纏成詭異的圖騰，像極了昨夜觸須在燭光中舞動留下的殘影。
一身豔紅色修士長袍身材高大的米勒神父此刻便背對著馬克站在那片斑駁光暈中。
他正仰頭注視著講台後方開裂的天使浮雕，一道細長的裂痕恰好貫穿聖像羽翼，那是兩個月前原主最後一次轉職失敗時，失控的聖光炸開的痕跡。
“斯圖爾特家的孩子。”米勒沒有轉身，他雙手背在身後手指摩擦時發出輕微的窸窣聲，“昨日果酒城的傳教士帶來了教區長老的手令，教區責令斯圖爾特教堂在半月內繳清這兩年欠下的教稅。”
果然！
聽到米勒的話，馬克心中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隻是來要錢的就還好，不要命就行。
“米勒主教，不知道我們教堂現在欠下多少教稅？”馬克試探著問道。
他這個破教堂，總共隻有兩個人，就算是欠了兩年的教稅估摸也沒有多少。
也好在馬克算是教籍人員，不用再繳王國的人頭稅，不然估計原主都等不到他穿越過來就被王國士兵抓去服勞役了。
“斯圖爾特教堂的登記人員有三人，一名三階轉職者，年稅10金。一名二階轉職者，年稅5金。至於你，登記的是未轉職，但你在兩年前已經成年符合轉職要求，按一階轉職者收年稅2金。共計100金。”米勒的聲音平靜傳來。
“噝，100金！？”馬克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米勒主教，您這數學是美術老師教的？還是抽象派？總共不該是34金麼？”
“孩子，不要著急，聖光不會蒙蔽他的信徒。”米勒依舊不急不緩的道，“如果斯圖爾特教堂正常繳費確實是34金。但《聖律·瀆職補贖款》規定，凡神職者連續兩年未履行每月十二次彌撒、未保持聖器完整、未完成轄區信徒受洗定額者，需按應繳稅額的n倍贖罪。”
“另外，聖約翰教堂這半年代貴教堂舉行葬禮四十三場、驅魔九次、維護西郊墓園結界，按《教區互助章程》收取一定服務費，很合理吧？”
“呃！”馬克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說實話這是前世今生他見過的最正大光明的敲詐勒索，而且它還有理有據。
狗東西，上麵的那些業務都是教堂的主要收入來源，聖約翰教堂把生意搶走了不說，現在居然還正大光明的找他要服務費！？
不過就算是心中憋屈，馬克也不能反駁米勒的說法，因為他說的都是裁判所聖律中的條款，敢質疑這些話未免有些找不自在了。
他隻能儘力爭取自己的權力道：“可是我們教堂沒有委托過聖約翰教堂，而且我父親兩年前就已經去世，他的稅金和處罰也應該取消！”
“但是果酒城教區沒有接收到令尊的屍體，令尊的登記沒有注銷。至於委托事宜，按香檳鎮教區負責劃分，香檳鎮西麵的信眾本就該貴教堂負責，他們找到了聖約翰教堂便默認由貴教堂委托了。”
話說到這裡，馬克其實就知道自己已經不用掙紮了。
一如前世的經驗，跟某些組織內的人講道理它沒有任何意義。隻要處罰擺出來了，那就代表著它們已經設置好條款要狠狠坑你這一筆了。
就算明眼人都能看出米勒的要價不合理，可他若是把事情鬨到上級教區那裡去估計也沒有任何意義。
畢竟他馬克已經沒有了一位可以依靠的三階轉職者的父親，上麵不會為了他開罪一位能把教堂生意做的紅火的米勒主教。
要怪就隻能怪原主小馬克按照慣性思維覺得販賣聖器、不維護信徒這些在潛規則裡都是無關緊要的事被人抓住了把柄。
可是小馬克犯下的錯誤讓他現馬克來背，那也是不可能的！
100金，都夠一個平民滋潤的活大半輩子了！想從他這裡拿走，門都沒有！
“米勒主教，您既然來我們教堂看過了，那應該也清楚，我們斯圖爾特教堂沒錢。”馬克攤開雙手擺出了一副前世老賴的樣子道，“不如您把這裡的事上報給裁判所，讓他們來處罰我？”
馬克這般說也不是擺爛，原主雖然總是轉職失敗，但敢大膽的把教堂裡的聖物售賣出去，還是因為對於教典教義卻是摸的門清。
像他這種繳不起教稅的教堂主教，一般會被教會剝奪神父職位，降級為見習傳教士，不再享受教會免費資源，所有聖水、聖物的使用和一般平民一樣需要繳費。
隻有拉到一定數額的信徒捐款才能再次升級。
聽他這般說，米勒終於放開了背著的雙手，轉頭看向了馬克。
直到這時馬克才算見到了米勒的容貌，是一個樣貌普通的中年人。
凝視馬克片刻後，米勒才輕聲笑道：“馬克神父，這種小事情就不用麻煩裁判所了，你沒有錢，不還有教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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