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極其輕微,並非來自他身後的藍冰巨牆,而是從他未曾留意或已無力探尋的冰窟更深處某個角落傳來。
像是靴底摩擦碎冰,又或是衣料刮蹭過粗糙冰壁的聲音,由遠及近,不疾不徐。
馬克的心臟驟然縮緊,如同被無形的手攥住。
危險!一股冰冷的警兆瞬間蓋過了身體的疲憊。
是風聲?
還是那些潛伏在陰影裡的特殊冰原魔物?
亦或是追索而來的黑暗教徒?
他想要轉動眼球,想要繃緊肌肉,哪怕隻是縮進陰影裡,可一切努力都徒勞無功。
身體背叛了他的意誌,沉重得如同嵌進冰窟裡的另一塊寒冰,連掀動眼皮都成了奢望。
他甚至無法準確判斷聲音的來源和數量。
小姆似乎也感應到了,發出近乎絕望的低微“嗚”聲,本能地朝馬克懷裡更深處縮了縮,但同樣無力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
腳步聲停在附近。
死寂再次降臨,比之前更加令人壓抑。
馬克感覺到數道銳利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如同實質的冰淩掃過他癱軟的身體,刮過他狼狽的臉頰,甚至穿透虛弱的小姆。
那目光中飽含著審視、探究,以及一種……讓他靈魂深處都感到莫名悸動的特殊魔力的能量掃描。
馬克在等,等著冰冷的武器落下,或是詛咒的咒語襲來,將自己這個闖入者徹底抹除。
然而,預想中的攻擊並未發生。
令人窒息的漫長的幾秒鐘過去了,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沉默,那腔調帶著矮人特有的渾厚與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滄桑:
“他……停下了,在神的誘惑前。”
另一個略顯年輕卻同樣壓抑的聲音回應:“是的,導師。他承受了‘星骸之心’最強烈的衝擊,甚至嘗試突破‘星骸壁障’,居然……自己清醒了。”
“這隻史萊姆為了保護契約者居然都快耗儘本源了……”又一個聲音補充道。
最初那個沙啞的聲音沉默了更久,仿佛在權衡什麼得失。
冰窟裡隻剩下馬克粗重卻無力的喘息和小姆微弱的嗚咽。
終於,那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一種無悲無喜的腔調,低沉卻清晰地宣告:
“他通過了星神的考驗……帶他進去吧。動作輕點,彆驚擾了那些被星輝眷顧卻短暫迷失的兄弟。”
話音落下,馬克感覺到幾雙粗糙而布滿厚繭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背和膝彎。
那手的力量沉穩異常,帶著冰晶和岩石摩擦過的堅硬質感——是矮人的手!
他被小心卻毫不費力地抬起,輕輕放置在一個似乎是臨時用堅韌冰原藤條和厚帆布紮成的簡陋擔架上。
擔架的冰冷和粗糙隔著凍硬的衣物硌著他,顛簸的移動感隨之而來。
“姆……”小姆也似乎被輕輕拾起,放在了他胸口的位置,那裡尚存一絲他體溫的微弱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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