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奧斯本鎮居民們的手藝是真的沒話說。
這是他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牛肉乾了,至少現在是這麼感覺的。
他用凍得發麻的牙齒撕扯、咀嚼。
堅硬冰冷的肉塊摩擦著食道滑下,落入仿佛凍硬的胃袋。
帶來一陣痙攣般的鈍痛,卻也緩慢燃燒起寶貴的熱量和力量。
時間在無窗的冰屋裡失去了意義,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了不知多久。
馬克感覺四肢終於找回了一點存在感,不再是麻木的鉛塊。
肌肉的酸痛依舊,但骨頭不再嘎吱作響。
他撐著身下的乾苔蘚,一點點挪動,如同剛剛經曆了癱瘓的病人,緩緩坐起身。
目光再次掃過這間奇特的冰屋。
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
幽藍的星輝光芒從牆壁內部滲出,柔和地照亮了簡單的陳設。
他剛才躺的地方,上麵鋪著厚厚的、同樣散發著腐敗植物氣味的星苔蘚和幾張不知名野獸的皮毛,邊緣已經磨得發亮。
這顯然是一個臨時用凍土堆砌再用法術加固的粗糙床鋪。
一張矮小但厚實的冰原硬木桌,邊緣坑窪不平,放著幾個殘缺的陶土杯子和幾塊像是礦石樣本的黑石頭。
角落堆放著幾把幾乎磨禿了刃口、保養卻還算精良的采礦鎬和錘子。
牆壁上掛著幾件用厚實毛皮縫製的、沾染著油汙和冰屑的短袍。
像是普通矮人礦工民居的典型陳設。
粗獷、實用、帶著常年與嚴寒和岩石打交道的印記。
可就是這種典型的矮人民居造型卻與這間用神秘致命藍冰建造的屋子本體,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
就像把破舊的煤油燈塞進了鑽石殿堂。
唯一的特彆之處,就是房屋中間矗立著一根同樣由藍冰構成的粗壯柱子,柱體內部流轉的星輝更為濃鬱,似乎連接著屋頂和地麵,通向外麵其他地方。
馬克的目光最後停留在緊閉的門戶上。
那是一扇看似簡單厚重的木門,深嵌在藍冰門框裡。
他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混合著塵土、黴味、獸皮膻味和藍冰散發的那種……難以言喻的冰冷星塵氣息湧進肺部,帶著刺痛感,卻也驅散了最後一點昏沉。
小姆輕輕蠕動了一下,發出微弱但穩定的“姆…”,仿佛在提醒他小姆在背後在支撐著他。
馬克眼神一凝,終於有了力氣,手撐著冰涼的床沿邊緣,穩穩地站了起來。
腳步還有些虛浮,但他穩穩當當地走了幾步,來到那扇緊閉的合金門前。
略作停頓,馬克伸出尚未完全恢複力量的手,搭在了充滿質感的門把手上。
厚重的木門在馬克手下發出低沉而略帶滯澀的摩擦聲,應聲向內開啟。
一陣裹挾著硫磺、焦糊皮毛和柴灰氣息卻比冰屋內暖和些許的氣流撲麵而來,夾雜著幾十道瞬間聚焦、飽含戒懼與審視的視線。
冰屋外的景象映入馬克酒紅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