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扭曲的字符都在控訴著背叛。
不是流放,不是構陷,是直接掐滅了一個丈夫、一個兄長最後的生命燭火,連同他維係一生的家族榮光,一同踐踏進汙泥裡。
油燈昏黃的光跳躍著,在莫妮卡低垂的眼睫下投出濃重的陰影。
她曾以為將那些勾結獸人的肮臟證據交給聖光教會,用規則碾碎這個腐朽的家族,便是對得起父親的姓氏。
她錯了。
聖光教會的審判?太便宜他們了。
冰涼的指尖拂過字跡上那片深褐的汙漬,那是父親的血。
莫妮卡閉上眼,再睜開時,裡麵翻騰的風暴已凍結成一塊堅硬淬毒的玄冰。
沒有憤怒的嘶吼,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她拿起桌上那份早已擬好準備投向聖光教會的舉報文書,看也沒看。
刺啦——!
紙張在她指間碎裂,雪片般紛紛揚揚落下。
輕盈的紙屑尚未觸地,她冰冷沙啞的聲線已割開沉寂的空氣:
“計劃變更。伊琳娜,裡奧納德……我要親手送他們下去,向我父親懺悔。”
馬克靠在門邊的陰影裡,無聲地點了點頭,連呼吸都未曾加重半分。
他可太讚成莫妮卡現在的觀點了,自己有能力報仇的話,為什麼還要假他人之手!
安娜翠綠的眼眸閃過一絲銳利,精靈沉默地握緊了長弓的弓臂。
恩佐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如悶雷的咆哮,大手狠狠攥緊了戰錘的木柄,指節爆響。
“早該如此!”矮人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眼珠子都紅了,“捅穿那些雜碎的爛腸子!”
恩佐這時想到的其實還是那天在霜語裂穀中化作星·冰傀儡的族人們。
他們也是被同族背叛!
那些背叛者,都該死!
當然,想要對一個傳承悠久的王國頂級貴族的現任家主與家主夫人動手,直闖硬殺自然是不可能的。
……
卡爾王城西南七十公裡,洛爾沼澤邊緣地帶。
夜色濃稠如墨,裹挾著沼氣蒸騰上來令人窒息的腐敗腥味。
幾處獸人巡邏隊點燃的篝火在爛泥和水窪間投下搖曳不定的光暈,映照著那些披掛粗糙皮甲、獠牙外翻的龐大身影。
粗嘎的獸人語喝罵聲和武器碰撞聲在死寂的沼澤邊緣顯得格外刺耳。
突然!
轟!!!
一道裹挾著刺耳風雷之音的狂暴錘影,如同隕石般狠狠砸在營地邊緣一處用作偽裝的朽爛哨塔上!
木屑混合著泥漿炸上半天高!
“敵襲!!”獸人警哨淒厲的嘶吼瞬間撕裂夜空。
整個營地如同被捅了的馬蜂窩,瞬間沸騰。
沉重的腳步聲、武器出鞘的金屬摩擦聲、憤怒的獸人咆哮響成一片。
無數雙在黑暗中閃爍著凶光的眼睛,齊刷刷射向篝火映照下那個囂張無比的身影。
恩佐正將沉重的戰錘從一個獸人哨兵的胸口拔出,對著潮水般湧來的敵人咧嘴獰笑,巨大的嗓門在沼澤的夜風裡傳出去老遠:
“你矮人爺爺在此!雜碎們,今晚請你們吃鐵錘餡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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