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無聲的水流從“黑鯊”號前部的發射管中湧出，兩枚“虎鯨”重型魚雷如同幽靈般滑入漆黑冰冷的海水。它們調整著自身的姿態，尾部的推進器開始無聲旋轉，精準地朝著懸崖中部那片死寂的區域疾馳而去。
指揮艙內，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不同的屏幕或者儀表上。
李舟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觸手，牢牢鎖定了那兩枚魚雷。“軌跡正常……航向穩定……正在接近目標預定引爆點……”他低聲彙報，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精神高度集中的副作用。
“準備迎接衝擊波。”葉鈞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沉穩依舊。
“轟隆——！！”
幾乎是同時，兩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透過厚重的海水和堅固的艇殼傳遞進來。整個“黑鯊”號都隨之猛地一震，腳下的甲板發出輕微的嘎吱聲，頭頂的管線也微微晃動，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震蕩的餘波。
楚航猛地扶住聲呐控製台的邊緣，耳機緊緊壓在耳朵上：“劇烈爆炸回波！噪音峰值……直接爆表了！整個區域全是強乾擾信號！”他迅速調整著設備參數，試圖從一片混亂中分辨出有用的信息。
秦鋒猛地一拍大腿，臉上難掩興奮：“怎麼樣？！炸出來沒有？那幫家夥肯定嚇尿了吧！”
葉鈞沒有理會秦鋒的咋呼，隻是盯著主顯示屏上的海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控製台邊緣。
幾分鐘過去了，聲呐屏幕上的混亂信號逐漸減弱，但預想中的目標移動跡象並未出現。
“目標……沒有移動。”楚航皺著眉頭，仔細分辨著耳機裡的聲音，“爆炸區域的回波還是很強，但聽不到潛艇移動的噪音。”
李舟閉著眼睛，眉頭緊鎖，感知依然牢牢鎖定著那片區域。“它還在裡麵……沒動。艇體似乎……承受了巨大的衝擊，但好像……結構還算完整？”他描述著自己“看”到的模糊景象，有些不確定。
“該死的，還挺能扛？”秦鋒嘀咕了一句，“艇長，要不再來兩發？直接給它洞口炸塌了，看它怎麼辦！”
“等等！”楚航突然提高了音量，神情變得專注，“有……有奇怪的聲音！”
他飛快地操作著控製台，放大並過濾著特定的音頻信號。“不是潛艇的聲音……是……山體內部的聲音！很清脆……像是……岩石斷裂？！”
幾乎就在楚航話音落下的瞬間，李舟猛地睜開了眼睛，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的“視野”裡，那片剛剛承受了重型魚雷爆炸衝擊的懸崖，如同被無形的巨人狠狠擂了兩拳！巨大的裂縫以山體腰部為中心，快速向著山體腰部兩側方向瘋狂蔓延開來！緊接著，令人頭皮發麻的一幕發生了——懸崖上半部分山體、泥沙混合物，失去了支撐，如同決堤的洪水，發出沉悶的咆哮，轟然倒下！
那倒下的半截山體，目標直指懸崖下方那個隱蔽的半封閉洞穴入口！震耳欲聾的轟鳴和岩石崩塌、摩擦的沉悶巨響持續了十幾秒，才如同疲憊的巨獸般，不甘地逐漸平息。
“不好！塌方了！！”李舟失聲喊道，聲音帶著驚駭，“爆炸引發了山體崩斷！整個懸崖……斷成兩截！一整塊山頭砸了下去！緊緊壓住了聖約翰王國的潛艇”
楚航的聲呐屏幕上，之前代表洞穴入口和陰影區的複雜回波圖形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突兀的強回波信號區。這表明，原來的地形已經被新形成的攔腰折斷的山體完全覆蓋。
——
背刺者潛艇內部
“穩住！穩住！”亨利艇長嘶吼著，身體隨著潛艇的晃動左右搖擺，“動力係統！嘗試後退！衝出去！”
“不行！主機過載！我們被巨石壓住，動彈不了！”輪機長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刺耳的金屬扭曲聲不斷傳來，那是艇體在承受著無法想象的巨大壓力。應急燈自動亮起，慘白的光線下，指揮艙內一片狼藉，幾個操作員被甩到了地上。
“龍昭人……他們……他們的魚雷衝擊波，把山震塌了……”一個年輕軍官喃喃自語，眼神空洞。
“閉嘴！”亨利艇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保持監聽！動力係統再想想辦法！所有非必要設備關閉！節省電力！”
除了潛艇自身結構在重壓下不斷發出的“嘎吱”呻吟，管道裡水流的嘶嘶聲，以及某個角落傳來的、越來越清晰的滴水聲，外麵，那片曾經喧囂的海域，此刻安靜得如同墳墓。
亨利背靠在冰冷的艙壁上，隔著厚厚的合金鋼板，仿佛能感受到外麵那無窮無儘的海水壓力，以及……那些剛剛傾瀉而下，將他們徹底掩埋的冰冷岩石。甕中之鱉？不，他們現在更像是被封進了石棺裡的活死人。
“這幫瘋子……”他低聲咒罵了一句，聲音裡充滿了無力和一種難以置信的憤怒。這種戰術簡直聞所未聞，瘋狂，粗暴，卻又該死的有效！他甚至能想象到“黑鯊”號上那些龍昭帝國軍官冷酷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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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鯊”號指揮艙
“目標區域噪音正在快速減弱……”楚航側耳傾聽，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能聽到，嗯，很微弱，但是很密集……是金屬被巨大壓力擠壓變形的聲音！吱吱嘎嘎的……”他頓了頓，似乎在分辨更細微的聲音，“還有，斷斷續續的，像是……引擎或者什麼動力裝置強行啟動，但是剛一響就熄滅了，反複幾次……”
李舟的感知清楚的看到，聖約翰王國的潛艇，艇艏，艇艉大部還暴露在外，但潛艇中部的大部分艇身被巨大的山體死死壓住。
他能清晰地“聽”到那來自地獄深處的回響——那是金屬結構不堪重負、扭曲斷裂時發出的刺耳尖嘯，是某種高壓氣體泄漏的嘶嘶聲，還有動力係統徒勞運轉、最終徹底沉寂的絕望轟鳴。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覺”到潛艇裡麵亂作一團，混亂而絕望的情緒正在蔓延整艘潛艇。
“它在嘗試啟動動力……想衝出來……但是被徹底卡死了。”李舟輕聲說，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和複雜的情緒，他揉了揉發脹的腦殼，“裡麵的結構……損毀很嚴重，他們的損管忙不過來。到處都在變形……”
秦鋒哼了一聲，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快意：“活該！偷襲我們？呸！讓你們藏！這下好了，直接給自己修了個石頭墳！看你們還怎麼出來蹦躂！”他甚至還對著海圖上那片區域比了個下劈的手勢。
指揮艙裡再次陷入一片異樣的寂靜，隻有各種電子設備運行的低頻嗡嗡聲。所有人都明白發生了什麼。
“保持監聽。”葉鈞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從楚航的屏幕掃過，看了一眼臉色依然蒼白的李舟，最終落在那片剛剛被他們“無意中”製造出來的海底“墓地”上，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艇長，監測到聖約翰王國潛艇發出高頻通訊信號。”安琪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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