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號航母的艦橋上，死一般的寂靜。安德烈艦長臉色鐵青，雙手死死攥著扶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剛才空中那幾朵短暫卻無比刺眼的“煙花”，像無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每一個赫恩帝國海軍官兵的臉上。
“他們……他們怎麼敢？！”約翰遜站在一旁，聲音乾澀，難以置信地望著剛才煙花綻放的方向，那裡現在隻剩下漆黑的夜空和海麵。
安德烈猛地轉過身，盯著雷達屏幕上那個依舊清晰的、代表著己方航母的光點，仿佛要把它燒穿。“不是敢不敢的問題，”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是他們能！他們能悄無聲息地摸到我們身邊！”他停頓了一下，環視著艦橋裡同樣震驚和惶恐的下屬，“如果那不是對準天空，而是對準我們呢？”
沒人回答，答案不言而喻。冷汗，開始從一些人的額頭滲出。剛才那一瞬間的驚魂未定，此刻正轉化為更深沉的恐懼和屈辱。他們是強大的帝國遠征艦隊，卻被龍昭人用這種方式戲耍了。
“報告！聲呐探測到……目標上浮！”聲呐兵的聲音帶著顫抖，“就在我們……我們外圍，距離大約五海裡！”
安德烈和約翰遜幾乎同時衝到舷窗邊。果然，在遠處的海麵上，一個巨大的黑色輪廓緩緩破開水麵，像一頭沉默的鋼鐵巨鯨，在夜色下若隱若現。它沒有靠近，也沒有遠離，隻是靜靜地在那裡遊弋，艦體上閃爍的航行燈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也格外挑釁。
“黑鯊！是‘黑鯊’號！”約翰遜失聲喊道。
“他們在乾什麼？炫耀嗎？”安德烈咬著牙。
“他們在告訴我們，他們來過，他們看見了，他們想走就走。”旁邊的參謀低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絕望。
“他們就這麼……浮上來了？”約翰遜感到一股荒謬。近距離對峙，這簡直是教科書級彆的挑釁。他們赫恩帝國海軍縱橫大洋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為什麼不攻擊？為什麼不擊沉它？！”他衝著身邊的軍官喊道。
“艦長，我們……我們不敢。”一名軍官艱難地說，“誰知道它是不是誘餌？萬一附近還有其他潛艇或者艦艇埋伏著呢？”
安德烈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次的損失和屈辱，簡直無法估量。
與此同時，“黑鯊”號指揮艙內。
“謔！還真浮上來了！葉頭兒，您這膽子也忒大了點！”秦鋒看著潛望鏡傳回的畫麵，畫麵裡，“詹姆斯”號編隊的輪廓清晰可見，像一群受驚的綿羊擠在一起，“嘖嘖，看看赫恩帝國混蛋那副樣子，估計褲子都尿濕了吧？早知道放煙花這麼管用，咱們還費那麼大勁乾嘛？”
楚航也湊了過來，眼神複雜地看著畫麵裡的赫恩帝國艦隊。“這……這感覺真不真實。”他喃喃道，“咱們就這麼，把他們嚇住了？”他轉頭看向李舟，眼裡滿是難以置信的敬佩。
“安靜。”葉鈞的聲音依舊平靜，但眉宇間卻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李舟，繼續感知。”
“明白！”李舟應道，“赫恩帝國艦隊通訊頻率驟增，信號加密等級提到最高，內容……很混亂，各種請示和爭吵。他們指揮係統好像有點癱瘓了。”
李舟閉著眼睛，感知力如同潮水般覆蓋著遠方的艦隊。“安德烈很憤怒，但更多的是……猶豫。他在等命令。整個艦隊都繃緊了弦，但沒人敢輕舉妄動。他們怕了，怕我們還有後手。”他甚至“看”到一些赫恩帝國軍官焦躁地搓著手，或者盯著聲呐屏幕，臉上是藏不住的驚慌。
安琪麵前的屏幕上跳出一條新的信息。“艇長，指揮部轉發的最新情報，赫恩帝國軍艦隊司令部緊急磋商，內部意見分歧嚴重。有強硬派主張反擊，但更多人擔心‘詹姆斯’號的安全，認為……認為我們可能在附近秘密部署了更多的艦艇。”
“哈！讓他們猜去吧！”秦鋒樂了，“最好把咱們想成三頭六臂！說不定以為咱們身後跟著龍斬艦隊呢！”他得意地拍了拍李舟的肩膀，“李舟，你小子這回可是把赫恩帝國海軍的臉都抽腫了！”
李舟隻是笑了笑，繼續保持感知。他能感覺到，赫恩帝國艦隊內部那種緊張到極致的氣氛，像一張隨時可能繃斷的弦。
沒過多久，安琪再次報告：“艇長，指揮部最新戰情通告！赫恩帝國軍艦隊司令部命令遠征艦隊，立刻結束演習，返回霧島基地！同時……他們通過外交渠道，向龍昭帝國發出了……停止演習的通告。”
“停止演習的通告？”秦鋒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慫了！真慫了！這就叫不戰而屈人之兵啊！”
指揮艙裡響起一陣壓抑不住的歡呼和笑聲。連一向嚴肅的葉鈞，嘴角也微微上揚。他看了看李舟，眼神中透著一種複雜的情緒，有讚賞，有慶幸，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思。
“命令各部門，保持一級戰備，監控對方撤離。”葉鈞下令，“李舟，繼續盯著他們，直到他們徹底離開殖民地海域。”
“是！”
李舟的感知中，赫恩帝國遠征艦隊像一頭受了驚嚇卻又不得不強裝鎮定的巨獸，笨拙地調轉方向，龐大的艦隊開始緩緩向著戰場外圍撤離。那種混亂、緊張和不甘的氣氛，即使隔著遙遠的海水，李舟也能清晰地“看”到。巡洋艦、驅逐艦、護衛艦，原本整齊的編隊此刻顯得有些淩亂，急切地想要逃離這片讓他們感到恐懼的海域。
“黑鯊”號並沒有追擊，隻是像一位沉默的勝利者，靜靜地懸浮在原地，目送著曾經不可一世的對手狼狽離去。輕柔的海風吹拂著潛艇的指揮塔，帶著一絲鹹濕，也帶著一絲勝利的味道。
秦鋒忍不住又湊到潛望鏡前，看著遠去的赫恩帝國遠征艦隊，得意地哼起了小調：“煙花那個一放啊，赫恩帝國他就跑了嘿……跑得那個快呀，屁股後頭冒煙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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