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營前線臨時指揮部內,時間仿佛凝固。
李舟伸出的右臂像一道防線,橫亙在兩名憲兵和李濤之間。
駱定疆臉上的獰笑僵住了。他預想過反抗,預想過爭辯,甚至預想過一場難看的扭打,但他沒預料到李舟會用這種方式——一種無聲抗議的方式,公然對抗他的軍法。
兩名憲兵的動作停滯了。他們是營長的直屬衛隊,隻聽從營長的命令,但此刻,他們本能地感覺到,眼前這個海軍少校身上有種東西,讓他們無法再前進一寸。
“營長。”李舟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切開凝固的氣氛,“懲罰一個因忠誠而衝動的士兵,並不能讓王宮的防禦降低一分。但在這裡流血,足以讓我們所有人的士氣崩潰。敵人還沒看見,我們就先倒下了。”
他沒有爭論對錯,甚至沒有提“嘩變”這個詞。他巧妙地將一個軍紀問題,直接轉化成了戰前影響士氣的戰術問題,逼迫駱定疆必須從指揮官的角度去重新衡量。
不等駱定疆回應,李舟手腕一轉,輕輕將身後肌肉緊繃的李濤拉到自己側後方。隨即,他麵向駱定疆,身體微微前傾,低頭。這是一個標準的軍人禮節,姿態謙恭,眼神卻絲毫未變。
“我為我兄弟的衝撞,向您賠不是,並願意承擔全部責任。”他一人攬下所有罪責,給了駱定疆一個台階,“但我的戰術判斷,依然堅持。為了猛虎營全體將士,為了任務,請您三思。”
駱定疆的胸膛起伏著,他看著李舟,就像看著一個無法理解的異類。剛硬的下頜線條繃得死緊。
就在這微妙的平衡即將再次被打破時,一個聲音從旁響起。
“報告營長!我支持李舟少校的判斷!我見識過他的偵察本事!”
偵察連連長譚烈川出列,他大步走到戰術屏幕前,沒有看任何人,直接將自己的戰術平板數據接入主係統。一張高空無人機剛剛傳回的高清紅外圖像,瞬間覆蓋了王宮的三維模型。
“五分鐘前,師部高空偵察機在三千米高空拍攝的圖像剛剛傳達。”譚烈川的聲音乾脆利落,“營長請看,這是王宮外庭牆垛上的熱源信號,地麵的壓力感應和熱成像混合反應區,說明敵人火力點密度遠超設想,比我們預估的高出百分之三十。現在強攻,就是自殺!”
這句來自一線偵察指揮官的證實,如同一記重錘,敲在了指揮部裡每個人的心上。這不再是推演,而是冰冷的事實。
駱定疆的權威,在短短幾分鐘內被接二連三地挑戰。他的臉徹底沉了下去,轉向譚烈川,眼神冰冷如刀。
“譚烈川。”他叫著自己最得力部下的名字,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你是在教我打仗?還是你的連長不想乾了?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去後勤連報到!”
赤裸裸的威脅。
指揮部內最後一點異議的聲音也消失了。所有軍官都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譚烈川嘴唇緊抿,一言不發。他對著駱定疆,敬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軍禮,而後退回原位,身體站得筆直,像一杆寧折不彎的標槍。
看到這一幕,李舟徹底明白了。駱定疆的驕傲已經變成了一堵牆,任何理性的建議都無法穿透。再爭下去,隻會連累譚烈川這樣正直的軍官。
他做出了最艱難的決定。
“營長,”李舟再次開口,語氣平靜,“既然我的存在乾擾了您的指揮。我請求,帶領我的同伴李濤少校,暫時脫離猛虎營戰鬥序列,返回機場師部待命。”
“李舟!”李濤在他身後壓著嗓子低吼,他不怕被綁起來,卻無法接受自己的兄弟為了保全他而受此屈辱。
李舟沒有回頭,隻是反手伸到身後,緊緊握了一下李濤的手腕。那股力量沉穩而堅定,瞬間讓李濤所有的衝動和怒火都平息了下去。他從李舟堅實的背影裡讀懂了兩個字:大局。
李濤咬碎了鋼牙,將所有不甘和憤怒全部咽回了肚子裡,胸口疼得像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駱定疆愣住了,他沒想到李舟會主動退出。隨即,一種勝利的快感讓他爆發出了一陣壓抑的冷笑。
“準了!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他像是終於趕走了兩隻嗡嗡作響的蒼蠅,輕蔑地對門口的通訊兵揮了揮手,“去,給我們的‘海軍高參’和他那條‘忠犬’找輛突擊車。彆讓他們影響我們猛死營建立功勳!”
“忠犬”兩個字,像淬了毒的刀,狠狠紮進了李濤的心口。他渾身一顫,雙眼瞬間布滿血絲,卻被李舟用手腕的力量死死按住。
一輛孤零零的高機動突擊車很快被開了過來,停在指揮部外的塵土裡。
李舟和李濤在數十道複雜的目光中,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那些目光裡有同情,有惋惜,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擔憂。這沉默的送彆,本身就是對指揮官駱定疆最無聲的審判。
李舟拉開車門,正準備上車。
偵察連長譚烈川突然快步走了過來,他沒有敬禮,而是繞到車頭,裝作在檢查前輪的胎壓,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指揮部門口投來的視線。
他湊到李舟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以一種近乎命令的、極快的語速說:
“李參謀,你的能力我是見識過的,我相信你的滲透方案是對的。他會把我們全部葬送在這裡。如果你們走了,我們注定失敗。請一定再想想辦法!”
說完,他仿佛隻是在提醒司機車況,用力拍了拍引擎蓋,轉身,大步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李舟上車的動作頓住了。
譚烈川那句話,深深刻在他的腦海裡。車子發動,卷起塵土,駛離了猛虎營的臨時陣地。
喜歡潛艇廚子:透視深海,我即是天眼請大家收藏:()潛艇廚子:透視深海,我即是天眼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