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舟的命令下達,剛才還因為勝利而手舞足蹈的參謀們,表情瞬間凝固,仿佛被集體按下了靜音鍵。勝利的喜悅在短短幾秒鐘內,就徹底蒸發,轉化成了臨戰前的肅殺之氣。他們迅速回到各自的戰位,手指在戰術終端上飛速敲擊,調取數據、核對裝備清單、規劃突進路線。
“李營長!”
一個精悍的身影從角落裡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在李舟麵前“啪”地一下立正敬禮,動作乾淨利落,像一柄出鞘的刺刀。
是偵察連連長,譚烈川。他那張被風沙磨礪得如同岩石般的臉上,雙眼亮得驚人,像是在黑夜裡鎖定了獵物的獨狼。
“猛虎營偵察連,請求接替步兵突擊連,擔任突擊先鋒!滲透、破襲、斬首,是我們的老本行!保證完成任務!”
他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自信和渴望。這不僅僅是請戰,更是一種屬於頂尖偵察兵的驕傲和尊嚴。在他們看來,這種高風險的滲透任務,除了他們,沒人有資格第一個上!
副師長趙凱和營長駱定疆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李舟身上。
這是猛虎營最鋒利的一把刀,是駱定疆一手帶出來的兵,他的請求合情合理,也最符合常規的戰術安排。讓偵察兵打頭陣,天經地義。
然而,李舟卻隻是平靜地看著譚烈川,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一個字,乾脆利落。
譚烈川愣住了,眼神裡閃過一絲錯愕和不解,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李舟向前一步,手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反駁的力量:“我知道,你的連隊是全營最鋒利的刀。但這次不一樣。”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你們偵察連傷亡太大,而且譚連長,你自己身上還帶著傷。現在步兵突擊連建製完整,讓他們上。有我,還有李濤在,出不了岔子。”
話音落下,整個帳篷裡鴉雀無聲。趙凱和駱定疆都有些意外,沒想到李舟會因為這個理由拒絕。這份體恤下屬的心,難能可貴。
譚烈川的瞳孔猛地一縮,他咬了咬牙,胸膛起伏著,似乎在壓抑著什麼。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而是猛地轉身,一把掀開了指揮帳篷的門簾。
一股冰冷的風倒灌進來,也讓帳篷內的所有人,看到了外麵的景象。
門外,偵察連僅剩的四十餘名戰士,早已全副武裝,排成整齊的攻擊隊形,靜靜地站在黑暗裡。他們身上最新的多地形迷彩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臉上塗著厚厚的油彩,隻露出一雙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
他們什麼也沒說,但那股沉默的、決絕的氣勢,比任何語言都更具衝擊力。他們不是來請戰的,他們是來領受必死的任務的。
譚烈川轉回頭,目光死死地盯著李舟,聲音沙啞卻無比堅定:“李營長,我們的人,不能白死。這個仇,我們自己報。這是我們偵察連……唯一剩下的任務了。”
就在這時,一個同樣全副武裝的身影走了過來。是李濤。
他剛剛還在外麵檢查自己的裝備,聽到動靜立刻趕了過來。他甚至沒有問發生了什麼,隻是目光在李舟和譚烈川,以及門外那群沉默的戰士之間一掃,就明白了所有。
他走到李舟身邊,站定。“我讚同偵察連執行突擊任務。”
沒有多餘的廢話,沒有慷慨激昂的陳詞,隻有一句最簡單,也最專業的意見。他相信譚烈川,更相信這些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老兵,在這一刻所能爆發出的戰鬥力。
李舟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濤,又看了看門外那一張張年輕卻寫滿堅毅的臉。
他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麵向巨大的戰術屏幕,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仿佛從一個溫和的參謀,瞬間切換成了一尊殺伐果斷的戰神。
“命令!”
聲音不大,卻如利劍出鞘,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譚烈川!你率領偵察連,與我、李濤,組成第一梯隊,作為突擊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