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把錢遞給我。”不等中年男子回應,窗口裡的票務員已經主動熱情的幫忙開綠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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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也是默認的點點頭,緩緩往後退了一步讓出了窗口。
“謝謝!謝謝!”胡順平十分靈活的對著窗口內外的兩人連連道謝。
江春生站在離胡順平幾步遠的隊伍邊,心裡暗暗佩服胡順平活絡,看來這家夥以前沒有少出門,身上多少有一些老江湖的味道。
很快,胡順平手裡拿著兩張車票和找回的零錢離開了窗口,他再次向中年男子道謝後,喘著氣對江春生說道:“快,車馬上要開了,我們趕緊檢票進站!”
江春生點點頭,快步走向候車室。候車室裡有不少乘客在等待,但這趟車的乘客都已經檢票上車了。江春生一眼就看到了他們要去的那趟車的檢票閘口處,有一位站務員還站在敞開的閘口邊。
兩人迅速通過檢票口,來到裡麵的停靠車位登上了即將發車的長途汽車。車上已經坐了不少人,但並沒有坐滿。看來,從省城往鬆江去的乘客並不算多,不然,哪怕時間夠用,臨時也不一定能買到車票。
胡順平和江春生的車票買的晚,位置已經到了最後倒數第三排。兩人終於坐在了位子上,隨後,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江春生感到一陣燥熱,額頭上的汗水不斷滲出,他拿起毛巾擦拭起來。
時間僅僅過了不到三分鐘,車子就開始緩緩啟動,逐漸駛離了車站。
胡順平看著窗外的景色,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轉頭對江春生說道:“小江啊,你看看,聽我的沒錯吧!要是我們不抓緊時間趕上這趟車,那就隻能坐下午兩點的那趟了。那樣的話,我們到鬆江的時間可就要推遲四五個小時呢。你還好說,我可就麻煩了,到家估計都得半夜了。”
江春生對胡順平的話有些半信半疑,他皺起眉頭問道:“要到半夜?不至於吧?”
胡順平似乎對江春生的質疑早有預料,他立刻解釋道:“怎麼不會呢?你想想看,如果我們坐下午2點的車,到達鬆江最快都得到7點了左右。然後,我們還得再坐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到臨江城西,你是到家了,而我還得接著再走半個多小時去工程隊拿自行車。在回家的路上,我還得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填填肚子。這麼一折騰,回到家可不就得11點了嘛!”
“哦!好像是這麼回事。”江春生覺得胡順平說的有些道理。
“今天我可是帶你體驗了一把什麼叫采購員‘出門趕車像兔子’的感覺。我跟你說啊,我們今天是打的士過來的,這已經算是最輕鬆的了。我以前在楚都基層社做業務員的時候,到外麵出差,市內交通不允許坐的士。經常為了趕車次,吃飯像搶火,趕路像賽跑。社會上流傳的一首說采購員的打油詩,不知你知不知道?”胡順平興致勃勃的說道。
“哦?是什麼打油詩啊?”江春生好奇的看著身邊的胡順平。
“叫‘外出趕車像兔子,求人辦事像孝子。陪客喝酒像瘋子,報銷算賬像傻子。’胡順平流利的說完,緊接著就開始解釋起來。“先說‘外出趕車像兔子’,說的就是采購員的行程總是非常匆忙。今天我們這是從省城往鬆江走,票比較好買。如果是從小城市往大城市走,不管是坐火車還是坐長途客車,常常是人滿為患,經常會遇到車票提前就賣完了。而像我們乾業務員的,通常都不能提前先買票,因為你不能確定要辦的事,具體什麼時間能辦完。為了能及時采購到所需物資,趕上最早的車次,我們常常就在車站間奔波,腳步急促得如同受驚的兔子。天不亮就要收拾行裡,一路小跑著趕車,隻為了能早一點到達目的地,儘可能快的搶在彆人的前麵,爭取采購的先機,快點把事辦妥。”
“好像是怎麼回事。”江春生微微點頭。
胡順平繼續道:“再說‘求人辦事像孝子’:我們以前去批發站進貨,很多緊俏商品,不僅需要憑借各種關係才能拿到手,還要搭配一大批亂七八糟的其它難銷售的貨。我們為了讓人家少搭配一點,不得不低聲下氣,四處托關係、找門路。麵對掌握物資供應大權的人,說話都是小心翼翼,言辭懇切,就像孝順的子女對待父母一般,隻求對方能通融通融,給單位批下所需的物資。
“至於‘陪客喝酒像瘋子’,”胡順平端起自帶的水杯喝了口水,接著說,“有時候為了和供應商搞好關係,促成合作,拿到好貨,陪客吃飯喝酒是常有的事,酒桌成了我們采購員重要的‘戰場’,常常要拚儘全力,用熱情和酒量來贏得供貨商的好感。有時明明已經不勝酒力,但為了工作,還是得強撐著笑臉,不管自己能不能喝,都得豁出去,一杯接一杯地乾,就跟瘋子似的。有次我為了給單位拿到一批香煙,硬生生喝到胃出血,在醫院躺了好幾天。”
江春生聽得瞪大了眼睛,一臉驚訝。胡順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最後這‘報銷算賬像傻子’嘛,自然就是采購回來的物資,需要經過一道道繁瑣的報銷流程。各種票據、賬目核對起來十分複雜,而且財務製度嚴格,稍有差錯就可能報銷不了,有時候為了幾毛錢的賬對不上,能折騰一整天。我們往往在辛苦采購之後,還要麵對這些複雜的賬目問題,被折騰得暈頭轉向,在旁人眼中就像傻乎乎摸不著頭腦的傻子一樣。”
江春生感慨道:“采購員的工作還真是不容易。”
胡順平笑著說:“你說我們這些乾采購員、跑業務的,是不是就像京劇《徐九經升官記》裡唱的一樣,‘當官難、難當官,’五官不好也難升官,最後隻能在石頭縫裡當憋氣官。你要是長相不好,找人去談業務,人家愛理不理。整天在人空裡鑽,也鑽不出什麼好路子出來……”
胡順平興致高昂的開始談起了當采購員與做官的關係。
長途汽車一路在時而平穩時而顛簸中行駛著,窗外的景色不斷後退。江春生漸漸對胡順平的誇誇其談漸漸失去了興趣,他聽著胡順平的話,眼皮越來越沉。昨晚在招待所,床鋪硬的像一塊木板,他翻來覆去都沒有睡得很好,此刻他的腦袋開始昏昏沉沉,最後靠在了椅背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胡順平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可江春生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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