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生的手指在418號房門前懸停了片刻,指節輕輕叩在漆木門上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裡格外清晰。他聽見房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鎖“哢嗒”一響。
門開的一瞬間,江春生的呼吸停滯了。
王雪燕站在門內,穿著一件淡粉色的半高領毛衣,兩條粗黑的長辮掛在胸前。她整個人明顯瘦了一圈,眼睛顯得更大,眼底泛著淡淡的青黑。看到江春生的刹那,她的嘴唇微微顫抖,眼中迅速積聚起淚水。
“雪燕?”他輕聲呼喚,聲音發顫。
“春生。”她輕喚一聲,聲音哽咽。
王雪燕從門後撲了過來,帶著熟悉的體香,整個人撞進他懷裡,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江春生下意識摟住她,感受到懷裡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他緊緊收緊雙臂,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春生……”她的聲音悶在他胸前,帶著濕意,淚水浸濕了他風衣的前胸。
“雪燕……雪燕……”江春生不斷重複著她的名字,聲音沙啞得不成調。他捧起她的臉,拇指輕輕擦去她不斷湧出的淚水,“彆哭,我在這兒……”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江春生繼續用拇指抹去她的淚水,卻越抹越多。他心疼得厲害,低頭吻她的眼睛,嘗到鹹澀的味道。
王雪燕仰起臉,主動吻上他的唇。這個吻帶著鹹澀的淚水和壓抑已久的思念,激烈得幾乎讓江春生窒息。他回應著她,手掌滑入她腦後的辮根,另一隻手緊緊箍住她的腰身。
良久,當兩人終於分開時,江春生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她。王雪燕的眼圈通紅,鼻尖也泛著粉色,嘴角卻掛著微笑。江春生用指腹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痕,心疼地問:“怎麼瘦了這麼多?”
“想你想的。”王雪燕輕聲說,目光卻閃爍了一下,“你也瘦了。”
江春生皺起眉頭:“這兩個多月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不聯係我?為什麼會調到省城去……”他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痛楚。
王雪燕的手指按在他的唇上,製止他繼續說下去。“現在彆說這些,好嗎?”她勉強笑了笑,“以後……以後我會告訴你。現在我隻想好好看看你。”
江春生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指尖冰涼。“雪燕,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我?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麵對一切嗎?”
王雪燕的眼神飄向窗外,黃昏的一縷殘光透過玻璃印在紗簾上。“我的確是要調去省城了……”她輕聲說,轉回目光凝視江春生,“但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春生!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我餓了。”
江春生心裡有千百個疑問,但看著她強顏歡笑的樣子和懇求的眼神,終究不忍心追問。隻好點頭,“好吧!聽你的。”
她立刻露出笑容,“賓館餐廳的魚糕很有名,我帶你去嘗嘗。”
王雪燕在他唇上輕啄一下,然後飛快地從他臂彎裡溜走,抓起床上的米白色外套,快速套在身上。
“走吧!”她伸出手,手指微微顫抖,卻笑得燦爛如花。
兩人十指交叉的手牽手走向電梯,他們的手臂緊緊的貼在一起,卻基本上感覺不到對方的體溫,江春生從王雪燕的手上感覺到的也是些許涼意。
兩人並肩站在電梯門口,電梯正在上行,江春生關心道,“你冷嗎?”
“不冷!”王雪燕柔柔的回答,她把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電梯下行的過程中,她一直緊握著他的手,指甲幾乎要嵌入他的皮膚。
餐廳裝修考究,水晶吊燈在深色木質裝潢上投下溫暖的光。王雪燕選了個靠窗的角落位置,窗外是賓館精心修剪的花園,即使在冬季也保持著常青植物的綠意。
服務員遞上菜單,王雪燕接過來快速瀏覽:“要一個清蒸鱸魚,一個排骨湯。”她抬頭看向江春生,“你還想吃什麼?”
江春生有些驚訝於她的急切:“再來一個蔬菜就行了。”
“不夠。”王雪燕搖頭,又對服務員說,“再加一個魚糕和一個香菇菜心。”她頓了頓,“還有一瓶長城乾紅。”
“你要喝酒?”江春生驚訝地看著她。在他的記憶裡,王雪燕幾乎滴酒不沾。
“今天是我們重新相會的日子,自然應該慶祝一下。”王雪燕的笑容有些勉強,目光閃爍不定,“而且……賓館的紅酒應該不錯。”
賓館的菜上的很快,除了清蒸鱸魚,其它兩菜一湯很快就上了桌。
服務員將已經倒進醒酒器的紅酒也很快送了上來,還有兩個中號的高腳杯。王雪燕主動給自己和江春生各倒了半杯,舉起酒杯:“春生,為我們的相聚乾杯。”
玻璃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江春生小抿一口,卻發現王雪燕仰頭將半杯酒一飲而儘,隨後劇烈地咳嗽起來,一滴暗紅的酒液從嘴角滑下,像一道血痕。
“慢點喝!”江春生心疼的連忙起身一手輕拍她的背,一手擦去那滴酒液。“你以前不是滴酒不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