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總!那我們就明天見!”江春生說著站起身,轉身走向沙發,準備提起自己的提包告辭。
“哎!等等。”於永斌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興奮地搓著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下意識地抬手看了看腕表,時針已經穩穩地指向了十一點三刻,“喲!這一通電話,不知不覺都過了飯點了!都這時候了,老弟你要空著肚子走了,不是打我臉嗎?走走走,我們對麵那家小飯店,整幾個菜,喝兩瓶啤酒,算是提前慶祝明天的聚會預熱一下!”
江春生一聽,連忙擺手:“於總,我們之間沒有這麼多講究。我得抓趕回工程隊,處理取土協議書的蓋章流程,還有其它事要忙。飯就不吃了,耽誤時間,我一會在在路上吃碗麵條就行了。”
“不行不行!”於永斌繞過辦公桌追過來抓住了江春生的手臂,“你這時候走不是罵人嗎?要吃麵也是我們兩人一起去吃。再說了,我還有其它事沒有和你說完呢。”
江春生見於永斌一臉真誠、如此熱情,實在不好再拒絕,隻好點頭答應,“好吧!那我們說好了,就是吃麵條。”
“來常往嘛!走!”
兩人來到對麵小飯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於永斌點了兩碗肉絲麵,又熟練地要了一盤乾切牛肉和一盤白斬雞,隨後又想要要兩瓶啤酒,但被江春生以下午還有很多事,不能喝酒婉拒,於永斌隻得作罷。
麵條和涼菜上來後,兩人一邊吃一邊聊。
於永斌挑了挑眉毛:“取土協議已經落實了,勞務框架協議核心條款我們也達成了一致,你這點酒不償的,下午還有什麼著急的工作要忙啊?”於永斌的心裡,依然似乎有些不想放棄喝點酒。
江春生解釋道,“老哥:207國道工程馬上就要開工了,隊裡還有很多前期工作得抓緊準備。你這裡的兩件大事,更是當務之急,我下午得要抓緊向錢隊長和金隊長彙報,一口酒氣的向領導彙報工作不好,對吧?!"
“也對!”於永斌終於理解的點點頭,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對了。要不這樣,今天正好是周末,我一會回辦公室就聯係我表哥呂永華,大概率應該能順利聯係上;如果電話直接找不到他,我就讓在鬆江的孫磊直接去一趟機場路,到市政公司的工地現場去找。找到了,晚上我們就在一起聚聚,大家先認織一下,正好讓我表哥將勞務隊伍的情況和你交流交流,你看這樣安排怎麼樣?"
這提議倒是不錯,隻是今晚他早已和朱文沁約好,心頭掠過一絲為難,臉上便帶出點猶豫來:“晚上聚聚談事……這倒是個好主意。隻是……”他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哥,實在相瞞,我晚上約了女朋友一起吃飯,然後去看場電影。這……”
“原來是這啊!”於永斌仿佛明白了江春生著急回去的原因似的,略微思考了片刻,突然爽朗地笑道:“嗨!我還以為什麼天大的事呢!”於永斌大手一揮,渾不在意,臉上反而露出一種“正合我意”的熱切笑容,“——這沒有什麼矛盾啊?!如果我約好了我表哥,我們今天就可以進一步談談勞務隊伍得事,你正好直接和我表哥聊他手上的隊伍情況。你帶上女朋友一起來嘛!正好也讓老哥我認識認識這位領導親自跟你牽線、捧金飯碗的未來的弟妹!豈不是正好?——大家一起吃頓飯,互相認識認識,飯桌上該談的事一樣談,一點都不耽誤!吃完飯,你們倆該去看電影就去看電影,一舉多得,多好!”
江春生猶豫了一下,想到落實勞務隊伍確實是眼下最緊迫的工作之一,於永斌的這番安排,既不錯過他和朱文沁的約會,又和勞務隊伍負責人提前進行了交流,挺好的。他稍微思索後,點頭說道:“嗯——行吧!”
“就這麼定了!”於永斌高興地拍了拍江春生的肩膀,“我等會就聯係我表哥。最遲下午五點之前,聯沒聯係好,我都打電話給你,你可彆到時候讓老哥我找不到你喲!”
“放心吧!那我等你電話。”江春生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溫柔的笑容。
兩人吃完麵,走出飯店。於永斌匆匆回辦公室去聯係他表哥去了,江春生則趕回工程隊。一路上,江春生心裡既期待又有些忐忑,期待能和朱文沁的約會,也期待和勞務隊伍負責人交流;忐忑是怕朱文沁有顧慮甚至是不願意陪他去參加都是陌生人的場合。
下午一點多,江春生騎著老永久自行車回到了工程隊。院子裡靜悄悄的,隻有陽光懶洋洋地鋪在板結的泥石地上。
他徑直走向辦公室。錢隊長和隔壁副隊長辦公室的老金都不在。
他放下提包轉身走到門房,門衛老陳正捧著個搪瓷大茶缸,對著杯口吹氣,試圖吹涼裡麵滾燙的茶水。
“陳師傅,看到金隊長了嗎?”江春生問道。
老陳抬起頭,“哦,小江啊。金隊長?中午以前就被那個小王會計——王萬箐叫走了,說是去城東看房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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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生恍然。是了,前兩天老金特意安排王萬箐,讓她在城東207國道沿線物色一處合適的房子,準備用作即將開工的207國道加寬升級工程的項目部。看來王姐那邊是有了眉目。
“知道了,謝謝陳師傅。”江春生轉身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內整潔依舊。他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拉開提包,取出上午於永斌蓋好鳳台村村委會公章的那份取土協議書。
接著,他拉開右手邊的抽屜,取出一張印著“臨江縣公路管理段工程隊合同用章審批單”的表格。拿起桌上的鋼筆,在表格的空白欄裡填好相關信息。
填好審批單,他小心地將它夾在取土協議書的封麵上,放到桌子一角,等著老金回來審閱簽字後,再送去給錢隊長審批。然後,他從抽屜裡拿出那個厚厚的、邊角已經磨得起了毛的硬殼工作日記本。翻開新的一頁,他握著筆,略作思索,便開始認真地記錄:
“3月29日,周六,晴。上午與於永斌商談取土事宜及後續勞務合作可能。取土協議已由其蓋章確認。於推薦的勞務隊伍,他明確告知,其表哥明麵上負責,他才是幕後老板。初步約定:由他引薦其表哥——呂永華來與本人碰麵,直接了解其所帶隊伍的情況。呂與鬆江市市政公司有長期的勞務合作關係,現在鬆江機場路項目工地,下周有必要去他們的工地現場實地考察……”
筆尖劃過潔白的紙張,發出沙沙的輕響,將上午的重要事項、人物關係、待辦事宜一一梳理的清清楚楚。他寫得專注而條理分明,這是他自參加工作以來就養成的習慣,也是他能在繁雜工作中保持清晰頭腦的法寶之一。這日記本,就是他工作軌跡和思路脈絡的忠實存檔。
寫完工作記錄,時間已悄然滑過半個多小時。他合上日記本,小心地放回抽屜。這才從提包裡拿出一本電大工民建專業第二學期的課本和筆記本。他翻到今天計劃學習的一章,攤開筆記本,拿起筆,很快便沉浸到專業知識的學習之中。
辦公室裡安靜極了,隻有他偶爾翻動書頁的聲響和筆尖在筆記本記錄要點時發出的細微摩擦聲。窗外的陽光移動著,在室內的水泥地上投下斜斜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