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獸皮褥子還帶著餘溫,張起靈緩緩睜開雙眼,喉間腥甜翻湧。
每呼吸一次,肋下便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像是有人將燒紅的烙鐵按進傷口。
"你醒了!"清亮的聲音驚破寂靜。少年掀簾而入,身上帶著木葉山特有的雪鬆香。
他約莫十六七歲,額間纏著的狼尾辮隨著動作輕晃:"我叫思念季,阿耶說你昏迷了整整三日。"
張起靈勉力撐起身子,牽動傷口悶哼出聲:"是你救了我?多謝。"他打量著少年腰間的銀鈴,那是羽靈部戰士的象征。
"聽阿耶說,你是大唐的中郎將?"思念季蹲下身,熟練地揭開他胸口的藥布,新換的草藥散發著清苦氣息,"這裡是木葉山,羽靈部的駐地。"
張起靈渾身一震。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漠北草原上的腥風血雨,不良人追尋的不死藥之謎,一切都與契丹八部息息相關。
他強壓下心緒,問道:"思念季小兄弟,你可聽說過思玉丹這個人?"
少年歪著頭思索片刻,發間銅鈴輕響:"沒聽過。部裡倒是有個醫巫叫思玉,但..."他突然停住,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你為何問這個?"
張起靈暗自握緊拳頭。果然,在不死藥現世前,思玉丹還未出世。這時,思念季突然站起身:"阿耶想見你,走吧!"
穿過重重帳篷,張起靈終於來到主帳前。獸皮簾掀開的瞬間,一股暖意裹挾著鬆煙撲麵而來。
虎皮大氅下,夷離堇半倚在鹿角王座上,鷹隼般的目光掃過他胸前的傷口:"中原人,請坐。不知郎君高姓大名?"
"他叫張起靈!"思念季搶在前麵說道。
夷離堇摩挲著腰間彎刀,意味深長地笑了:"好名字。這透骨釘的傷,可是高句麗玄鳴閣的手筆?"見張起靈點頭,他繼續道:
"張郎君的傷勢,沒個把月好不了。不嫌棄的話,就在這裡修養吧。"
張起靈抱拳致謝,心中卻已盤算長白山的行程。雪線之上,或許正埋藏著改變命運的關鍵。
張起靈緩緩地走進帳篷,光線從帳篷口透進來,照在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使得他的麵容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當他的目光落在帳篷內的一個女孩身上時,女孩也正好抬起頭,兩人的視線交彙在一起。
女孩的眼睛很大,像兩顆明亮的寶石,她的頭發如瀑布般垂落在雙肩上,輕輕拂過白皙的肌膚。
她看著張起靈,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輕聲說道:“你醒了,中原人。”
張起靈微微點頭,回應道:“嗯,你是?”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
就在這時,帳篷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身影衝了進來。張起靈定睛一看,原來是思念季。
思念季氣喘籲籲地跑到女孩身邊,指著她對張起靈介紹道:“她是溪香,我的青梅竹馬。”
張起靈看著溪香,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說道:“原來是這樣,你們倆好好相處吧。”他的語氣很溫和,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夜幕悄然籠罩木葉山,張起靈盤坐在氈帳中央,指尖掐動玄奧法訣。
麒麟訣運轉之際,金銀雙色內力如遊龍般在經脈中奔騰,時而化作凜冽寒芒,時而聚成熾熱流火,在他周身織就細密光網。
獸皮帳外,呼嘯的北風撞在光網上發出細碎嗡鳴,仿佛有千萬隻金鈴在虛空中震顫。
隨著內力運轉,張起靈額間滲出細密汗珠,舊傷處傳來如蟻噬般的酥麻感。他緊咬牙關,將內力化作銀針,一寸寸穿透淤塞的經絡。
月光透過帳頂縫隙灑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鍍上一層銀輝,映得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愈發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