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伸手接過經卷,指尖觸到絹布上細密的水漬,像是陳年的淚痕。
玄奘望著他胸間衣服內的麒麟紋身,目光穿透了層層迷霧:
"你身上的詛咒與貧僧當年在火焰山遭遇的業火相似——外力隻能暫緩,唯有自心清明,方能斬斷業障。"
他突然加重語氣,"切記,若受強刺激,記憶的裂痕反而會愈演愈烈。"
經卷在掌心發燙,張起靈垂眸行禮:"多謝大師指點。"
"辯機,送麒麟侯下山。"玄奘重新落座,燭火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在斑駁牆麵上投下佛陀拈花的幻影。
山月升起時,辯機和尚的木屐聲在青石階上清脆作響。
這位傳聞中與高陽公主有染的年輕僧人眉目如畫,月白色僧袍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
張起靈望著對方溫潤如玉的側臉,忽然想起敦煌壁畫裡的飛天,同樣有著超脫塵世的俊美。
"麒麟侯為何一直看著貧僧?"辯機察覺目光,偏頭詢問時,耳垂上的銀質佛墜輕輕晃動。
張起靈收回視線,落在遠處佛寺的飛簷上:
"隻是覺得...法師眉目殊勝,倒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
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得荒謬——他見過無數精美的壁畫,卻從未對畫中人物生出這般真實的恍惚。
辯機輕笑,聲音清越如林間清泉:
"麒麟侯謬讚了。貧僧不過是紅塵中求道的凡夫,哪比得上侯爺身負異相,行走陰陽。而且侯爺不比貧僧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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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示意前方山道,"
山下的燈籠已經亮起,再往前走三裡,便是車馬等候之處。"
張起靈轉身時,經卷在懷中微微發燙。
回頭望去,辯機的身影已化作月光下的剪影,唯有弘福寺的鐘聲悠悠傳來,混著《心經》裡"揭諦揭諦,波羅揭諦"的梵唱,消散在蒼茫夜色中。
太平坊的暮色浸透麒麟侯府,張起靈已將鎏金獸紋燈盞置於沉香木案,燭火搖曳間,玄奘贈予的《心經》在光暈中泛起細碎金芒。
玄色衣袂掃過青玉磚,張起靈盤坐在蒲團上,指尖撫過經卷邊緣的暗紋。
那些以西域金粉書寫的梵文,在燭光下仿佛活過來的星子,流轉著跨越千年的智慧。
當第一句"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自喉間溢出,整座靜室突然泛起漣漪般的震顫,案頭的青銅香爐裡,未點燃的檀香竟徐徐升起青煙。
經文聲如細流浸潤乾涸的河床。隨著"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的吟誦,張起靈周身開始縈繞金絲般的光芒。
那些光芒如同有生命般鑽入他的眉心,在意識深處遊走。他仿佛看見記憶的碎片在黑暗中沉浮——雪山之巔的青銅巨門、古墓深處的詭譎壁畫、還有無數個自己在時光長河中徘徊的殘影。
金絲觸及之處,破碎的畫麵開始重新拚接,像乾涸的河床重新注滿活水。
突然,一陣尖銳的刺痛從太陽穴炸開。
過往被強行封印的記憶如潮水倒灌,張起靈額間青筋暴起,冷汗浸透衣袍。
懷中的《心經》卻在此刻迸發耀眼光芒,梵文化作金色咒印懸浮空中,經文聲如洪鐘穿透混沌:"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咒印化作鎖鏈,將即將失控的記憶重新束縛,金芒如同溫和的繃帶,輕輕包裹住意識的裂痕。
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個梵音消散在靜室。
張起靈緩緩睜開眼睛,燭火依舊在案頭搖曳,可窗外的月色已西斜。
他抬手觸碰額頭,那裡殘留著溫熱的金光,仿佛有股力量在體內流淌。
鏡中倒影裡,那雙常年蒙著霜雪的眼眸,此刻竟泛起琉璃般的清透光澤,記憶的迷霧被撕開一道縫隙,隱約透出未曾見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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