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的第一縷陽光,穿透洛陽紫宸殿的雕花窗欞,斜斜地落在金磚地麵上,塵埃在光柱中浮沉。唐昭宗李曄憑欄而立,玄色龍袍上的十二章紋在晨光中褪去了往日的威嚴,隻餘下幾分陳舊的暗啞。他望著天邊那輪掙脫雲層的旭日,忽然喉間溢出一聲低喃,聲音輕得像殿角垂落的銅鈴餘響:“這是大唐初生,還是大唐餘暉呢?”
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內侍省少監李煥躬身上前,青色官服的下擺掃過地麵,帶出輕微的響動。“陛下,晨間的參湯已經備好。”李曄沒有回頭,目光依舊膠著在那輪日頭上,語氣平靜得反常:“你去把星雲帶離洛陽吧,從密道走,出了城往南,找鎮南軍節度使鐘傳。”
李煥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錯愕:“聖上為何?如今局勢雖緊,可禁軍仍在,隻要堅守待援……”話未說完,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夾雜著兵刃碰撞的鏗鏘與士兵的喝罵,像驚雷般砸在紫宸殿的上空。李曄緩緩轉過身,眼底映著晨光,卻深不見底:“大唐要亡了。”
這六個字輕飄飄的,卻讓李煥渾身一震,瞬間明白了陛下的用意。他喉頭滾動,想說些什麼,最終隻化作一句哽咽的“臣遵旨”,轉身快步走向殿後,袍角翻飛間,帶著一絲決絕的倉促。
李曄抬手撫上腰間的七星劍,劍鞘上的寶石早已失去光澤。他緩緩走出殿外,台階下的廣場上,叛軍已衝破宮門,黑色的旗幟上繡著猙獰的骷髏圖案,那是玄冥教的標誌。士兵們手持長矛,刀尖上還滴著鮮血,見他出來,紛紛停下動作,目光中帶著貪婪與輕蔑。
“朕,還有餘力為大唐斬儘亂臣賊子。”李曄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廣場。他猛地拔出七星劍,劍身映著晨光,劃出一道雪亮的弧線,朝著最近的一名叛軍砍去。那叛軍猝不及防,被一劍封喉,鮮血噴濺在李曄的龍袍上,像一朵驟然綻放的紅梅。
可叛軍數量太多,李曄雖有帝王之氣,卻終究寡不敵眾。不過片刻,五道身影從叛軍陣中掠出,穩穩地將他圍在中間。為首的是玄冥教五大閻君之首蔣仁傑,他身著墨色勁裝,臉上帶著一道從眉骨延伸至下頜的疤痕,眼神冷冽如冰:“李曄,大唐現在已經無力回天,我給你個大唐天子的體麵。”
李曄拄著劍,嘴角溢出鮮血,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悲愴與不甘:“朕乃大唐天子,死也要戰死!”蔣仁傑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隨即被狠厲取代:“看來,你已經選擇好了。兄弟們,送大唐天子上路。”
話音未落,排行第五的蔣昭義身形一動,掌心騰起一團烈焰,正是玄冥教絕學炎龍掌,朝著李曄胸口拍去。李曄揮劍抵擋,劍身與火焰相撞,發出“滋啦”的聲響,火星四濺。兩人纏鬥片刻,蔣昭義竟漸漸落入下風,他心中一驚,隨即朝著另外三人喊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動手!”
蔣元信、蔣玄禮、蔣崇德三人立刻應聲,分彆使出撼山拳、黑龍拳、玄冰掌,拳風呼嘯,掌氣凜冽,與蔣仁傑的金鋒掌一同朝著李曄襲來。五道絕技齊發,空氣仿佛都被撕裂。李曄拚儘全力揮劍格擋,可終究難敵五人合力,隻聽“噗”的一聲,數道掌風同時擊中他的身體,他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七星劍脫手而出,插在地上,劍身兀自顫抖。
李曄緩緩倒下,龍袍被鮮血浸透,雙眼卻依舊圓睜,望著紫宸殿的飛簷,仿佛還在眷戀著這大唐的最後一抹晨光。蔣仁傑看著他的屍體,搖了搖頭,聲音冰冷:“你們幾人去搜李唐宗室,後宮、東宮、各王府,一個都不能放過。”蔣崇德四人齊齊躬身:“是,大哥。”
蔣昭義提著炎龍掌,快步走向迎仙殿。殿門虛掩著,他推門而入,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房梁上懸掛的白綾,何皇後的屍體懸在半空,鳳冠歪斜,霞帔上還沾著灰塵,早已沒了氣息。蔣昭義皺了皺眉,低聲道:“死了,唉,可惜了這一身榮華。”
他在殿內翻找起來,桌椅被推倒,瓷器碎裂一地,卻始終沒見到其他宗室的身影。正要轉身離開,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蔣昭義猛地回頭,隻見一個身著青色布衣的年輕人站在門口,身形挺拔,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蔣昭義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獰笑道:“終於找到一個,你是李曄那皇帝的哪個孩子?是德王還是棣王?”年輕人緩緩抬起頭,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波瀾:“我叫張起靈,今日,為你起靈送行。”
話音未落,張起靈身形一閃,蔣昭義甚至沒看清對方的動作,隻覺得胸口一疼嘴直接吐出一口血,隨即眼前一黑,屍體重重地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迎仙殿的金磚。
張起靈看著地上的屍體,又望向房梁上的何皇後,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轉身,消失在殿外的晨光中,隻留下迎仙殿內的死寂,與大唐王朝一同走向落幕。
迎仙殿的血腥味順著敞開的殿門彌漫開來,蔣崇德率先察覺不對,他提著泛著寒氣的玄冰掌,快步踏入殿內,目光瞬間被地上的屍體攫住。蔣昭義仰麵倒在金磚上,嘴角鮮血早已凝固成暗褐色,染透了他墨色勁裝的衣領,那把常握在他手中的炎龍掌令牌,此刻正滾落在屍體旁,沾著細碎的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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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弟!”蔣崇德驚喝一聲,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緊隨其後的蔣玄禮、蔣元信聞聲趕來,看到眼前的景象,兩人臉色驟變,快步上前圍住屍體。蔣玄禮蹲下身,手指顫抖地探向蔣昭義的鼻息,片刻後猛地收回手,沉聲道:“沒氣了,傷口利落,一擊斃命,對方出手極快。”
蔣元信握緊了拳頭,撼山拳的拳風在掌心隱隱湧動:“是誰這麼大膽,敢在玄冥教眼皮底下殺人?難道是李唐的餘黨?”三人正議論間,殿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蔣仁傑麵色陰沉地走了進來,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瞳孔驟然收縮,一向冷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震驚之色。
他快步上前,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撫過蔣昭義胸口的傷口,指尖觸到胸口時,眉頭擰成了一團。“傷口沒有半分拖遝,是直接用內力震碎了心脈,昭義碰上高手了。”蔣仁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抬起頭,望向殿外晨光中的洛陽宮,語氣複雜:“這大唐,沒想到還有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
說完,他重重歎了口氣,眼底閃過惋惜與狠厲交織的神色。沉默片刻,他突然想起什麼,猛地看向蔣崇德:“對了,李曄的十皇子李星雲,搜遍整個洛陽宮都沒找到?”蔣崇德立刻點頭,語氣凝重:“是,東宮、掖庭、各偏殿都搜了個遍,連密道入口都仔細查過,沒有任何蹤跡,恐怕是真的逃出去了。”
蔣仁傑緩緩站起身,墨色勁裝下的身軀繃得筆直,他望著迎仙殿房梁上依舊懸掛的白綾,眼神逐漸變得冰冷:“看來,李曄早有準備,安排了人護送皇子出逃。”他轉過身,對著蔣崇德三人沉聲道:“立刻派人去通知梁王朱溫,就說李唐餘孽未除,十皇子李星雲已逃出洛陽宮。”
蔣崇德三人齊聲應道:“是,大哥!”蔣元信轉身就要往外走,卻被蔣仁傑叫住:“等等,加派人手,再搜一遍洛陽宮,尤其是那些不起眼的偏殿和廢棄的宮苑,我不信他能憑空消失!另外,嚴查宮中留守的宮人、侍衛,說不定有內應!”
“明白!”蔣元信點頭,快步離去。蔣仁傑再次看向蔣昭義的屍體,眼中寒光閃爍:“殺我兄弟,護走李唐餘孽,不管你是誰,這筆賬,玄冥教遲早要算!”殿內的空氣仿佛都因他的話語變得凝滯,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蔣昭義冰冷的屍體上,卻驅不散這殘宮之中的死寂與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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