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丈,我……”
此時此刻,蔡瑁也有點害怕了,言語中帶著些許哀求。
隻因他明白,平常劉表拿他沒辦法,現在劉表若想殺他真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據。
“蔡瑁,你……你這個喪德之輩,怎背著我做出如此不忠不義之事……”
劉表看上去氣壞了,指著蔡瑁破口大罵。
然而,他罵歸罵,卻並未給蔡瑁定罪,也沒明說怎麼處理蔡瑁。
他罵累了,就撫胸咳嗽一會,然後接著罵。
沒人注意到,他一邊罵著,一邊用餘光去偷瞄殿外。
終於,時機成熟,他揮揮手:
“來人,將……將這幾個不忠不義之徒給我推出去,斬首示眾!”
“喏!”
上來幾個侍衛,押著蔡瑁和蔡勳等人就要推出去斬首。
正這時,忽見蔡夫人奔上殿來,哭著撲倒在劉表腳下:“景升,饒吾弟一命!”
劉表怒道:“你一婦人,怎來此地?還不退下!”
蔡夫人哭得梨花帶雨,淚水漣漣:“聽聞吾弟被綁縛於此,特來相求!景升,看在咱們夫妻一場,亦看在你入荊州時我蔡家鼎力相助,你就……你就饒過他們吧……”
劉表果斷拒絕,義正辭嚴道:“若為私事,我定寧死相保!然這是公事,我若饒了此賊,如何向玄德賢弟交待!旁人會亦說我劉表因私廢公,偏袒親黨……咳咳咳……”
蔡夫人苦苦哀求:“景升,算賤妾求你了,吾弟雖錯,隻一時糊塗,念其護荊州有功,罪不至死……琮兒,你怎不快跪下來,求求你父親,讓他放過你舅舅。”
劉琮聽母親如此說,也跪下磕頭:“求父親饒過舅父一次。”
這時,與蔡瑁有過交情的人也都紛紛下跪求情。
就連劉琦也跪下來相求。
說一千道一萬,那也是舅舅。
就算是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在恰當時機該給的態度還是要給的。
這也是劉備教他的處世之道。
“請父親暫且饒過舅父。”
“請主公暫且饒過蔡將軍。”
劉表拍著桌子怒道:“你們,你們這是要乾什麼?這是陷我於不義!”
這時,劉先拱手道:“主公,蔡瑁等人雖有大過,理當處死,然其護荊州有功,下官建議將其革職查辦,再做計較!”
其實劉表等的就是這句話,聽劉先所言,他坐了下來,運了運氣:
“也好!革去主犯蔡瑁南郡太守之職!與蔡中、蔡和、蔡勳三人皆關入牢中。回頭我書信致玄德賢弟,若得他諒解,再赦免罪過。若不得諒解,吾自當嚴懲爾等。”
四人趕緊下拜叩謝:“謝主公!”
不管怎麼說,好歹命是留下了,四人長出了一口氣。
卻不知,劉表在失了先機的情況下,已儘可能為自己爭取到了最大利益。
江陵,乃荊州重鎮,荊州半數的兵馬錢糧都在江陵。
他革去了蔡瑁的江陵太守,就相當於徹底斷了蔡家握著荊州經濟命脈的那隻手。
隻是這一波操作雖漂亮,卻絲毫未能撼動劉備,還讓他在自己的地盤內秀了一波仁德。
這讓劉表隱隱感到不爽。
這時,劉琦拱手道:
“父親,如今叔父已回新野,這秋收大會當由何人主持?”
“蔡瑁如此惡行,也難怪玄德賢弟要回新野。”
劉表想了想,看向劉先:“我病未愈,方才又氣火攻心,便請彆駕代為主持!”
“屬下承命。”
劉先應喏退下,和眾人主持秋收大會去了。
蔡夫人也哭著與劉琮退下。
劉表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陷入沉思。
如今蔡氏已削,江陵無主,當安排何人鎮守江陵?
他想……
首先,必須是自己的人。
完全忠誠於自己的人。
其次,必須於荊州有一定威望。
拔除蔡瑁於江陵的根係不是目的,將自己的根係深植於荊州才是關鍵所在。
何人呢?
這時,又有人求見,乃是荊州黃氏家主,黃承彥!
“他來的正好!”
劉表起身相迎,見黃承彥入廳便拱手道:“僚婿向來閒雲野鶴,幾次相請而不得,今為何來此?”
黃承彥長身鶴顏,須發微黃,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超脫世外的神仙之氣,他闊步走進堂中,還帶來一個人。
這人身著青色錦袍,身材消瘦,三縷仙髯,眼神睿雅,天生帶著一股悲天憫人的慈悲之色。
黃承彥走上前,朝劉表一拱手:“我知景升公身染疾病,便請荊襄名醫張仲景前來探望,讓他給你看看。”
那消瘦中年人一拱手:“張機拜見劉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