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巨與俺大哥素有舊誼,倘若咱們入了蒼梧,屆時先生便憑此勸其歸降,俺於旁略施威懾。彼若降,自是皆大順遂;若執意不降,俺便一矛將其刺死,豈不是省心省力?”
龐統啞然,皺眉道:“方才尚言上兵伐謀,轉瞬便欲取彼性命,此等行徑,豈合禮義之道?”
“俺可不是上來就將其刺死,也是先給其機會,好言相勸。倘若不同意方取此強橫之道。”
龐統也收起調侃語氣,認真道:“吳巨雖與主公有舊,然其有偏安之心,又無逐鹿之力,若貿然勸降,其心不甘,又礙於情麵,不好明說,很多事情反倒越辦越麻煩。”
“哦……”
張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道:“其既有猶豫,便一槍刺死,有何難哉?”
龐統輕搖著麈尾,反問道:“蒼梧太守既與主公有舊,汝且一矛將其刺死,士老頭聞之又會如何啊?汝言上兵伐謀,可不是這個謀法。”
“然則先生巴巴兒地要往龍編去,到底是何主意?明擺著和那吳巨談不攏,莫非欲與士燮相商乎?”
龐統卻頗有耐心:“論帶兵打仗,吳巨算一好手,但論及城府,吳巨斷不如士老頭半分,於交州之局麵,士老頭也比那吳巨看得透徹得多。”
張飛仔細的聽著,他覺得龐統的話有深意,也有理據。
關鍵是人家不賣關子,肯耐心的給你講道理。
“跟透徹的人辦事,比跟糊塗的人辦事容易得多。有時候,直接講利益得失,也比講人情客套容易得多。
士燮經營交州多年,但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麼,也很清楚彆人能給什麼。
於吾等而言:
交南之地,僻遠異常,交通維艱,於宏圖大業,實無裨益。
交北之地,廣納荊楚之民,丁口殷盛,方為價值所在。
士家則正相反。
其渴望遠離紛爭,家族傳續,安享尊榮,富貴綿延。
故而,交南之地方為其所重。
士家若依附主公。
於主公而言,穩得交北,交南給士燮反易治理,且可坐收賦稅之利。
於士燮而言,於北處得一靠山,又能安享富貴尊榮,保家族之綿延。
兩家各取所需,縱有利益相衝,亦無傷大雅。”
“哦……”張飛喟然點頭:“然合南海郡東至江東,乃戰略要地,亦在士家掌控。”
“嗬嗬!”
龐統笑著擺擺手:“無妨,此正作為兩家緩衝之地也。再說了,隻要能給咱提供錢糧賦稅,誰治理還不是一樣。”
張飛又不解:“士燮霸占交州久矣,豈肯為吾等輸納賦稅?”
“你看看,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之所在。”
“哦?先生此話怎講?”
“若君與吳巨論及此事,彼必牽及昔日久請之故,再三推阻,拒為主公輸納賦稅,以求自己招兵買馬,擴張版圖。然君但許士燮經營交南之地,彼必恭謹將錢糧賦稅送至君前。”
“這老頭不會拒絕嗎?”
“話回到最初,他最想要的是什麼?和主公為敵?還是掏點賦稅,就能安安穩穩做一富家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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