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聞言,心頭猛地一震,霎時便參透了七弟的深意。
他哪裡是真要四哥作陪,分明是借著這話向自己表忠心啊!
七弟本就聰慧過人,若真想藏拙,儘可把鋒芒斂得更深。
可此刻這番話,反倒像是有意展露才智,偏要讓自己看清他的通透。
曹丕見此,心懷感動,不禁哽咽一下。
他扶著曹衝的肩膀,凝神而問:“七弟,汝何必如此?”
曹衝也看出了,二哥已然明白他的心跡。
自也不再掩飾。
“二哥啊……”
曹衝的聲音帶著難掩的哽咽:“如今許都城裡流言四起,都說父親已在西平的黃沙地裡殞命……愚弟無擎天之智,辨不出這傳言是真是假,可愚弟也不是太傻,心中也清楚,眼下之許都,正陷在一場從未有過的危局之中。”
曹丕點點頭,深以為然。
曹衝長歎了一口氣,繼續道:
“如今許都城內,不知有多少亂臣賊子正睜大眼看著、揣著心盼著、按捺著性子等著。就盼著咱兄弟幾個為爭儲位反目成仇、自相殘殺,他們便能趁這空隙,將咱們一個個連根拔起,斬除殆儘,將父親的基業徹底顛覆……”
曹丕聞曹衝此言,心懷感動。
他眼中亦含淚水,深深的點點頭:“七弟,你可知,為兄有扶你為儲之心?”
“愚弟這身子骨,斷擎不起這萬鈞基業,更何況……”
說到此,曹衝無力的擺擺手,繼續道:“如今大哥已然遠去,三哥又隨父親遠征川蜀,至今杳無音訊。許都城裡,就隻剩下我們兄弟幾個了。若是此刻咱們曹家不出一個擎旗之人,領導咱們弟兄同心共濟,那豈不是要被那些心懷叵測之人吞得連骨頭都不剩?”
這幾句話正說到曹丕的心坎裡。
他自認為權謀遠勝四弟,唯擔憂七弟之智與己相左。
今聞七弟之言,似乎以前的擔憂都多餘了。
“七弟……”
“然四哥卻看不清這些。
他才華橫溢,文采卓絕。
卻一無安許都之能,二無平叛亂之智,三無統眾將之威……
二哥,你可知愚弟當下最怕什麼?”
曹丕聞言一怔,認真答了一下:“可是怕西都傳來噩耗??”
“不!”
曹衝用力搖了搖頭:“無論噩耗傳來與否,事情都已成既定事實,我們都改變不了。
當下,愚弟最怕的事,是兄長心懷仁慈之心。
欲佐四哥或我為許都之主。
那咱們曹家必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曹衝抓著曹丕的胳膊,認真言道。
聽了曹衝這一番話,現在曹丕就一種感覺。
這輩子再有人敢對衝弟說半個不字,我曹丕必與此人勢不兩立,不共戴天!
“故,二哥,請允弟邀四哥前來,弟必婉言相勸,促我兄弟勠力同心,共渡此危難之局。”
曹丕頷首,緊握曹衝之手:“衝弟,以後兄之業,既為弟之業!你我兄弟,生死相托,禍福與共!”
曹衝亦頷首道:“多謝兄長!”
半日之前,曹丕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心甘情願將手中最精銳的兵馬分與曹衝指揮。
但半日之後,他竟真的這般做了。
曹衝親帶兵馬,圍住了曹植的府邸,將曹植“請”了出來。
曹植納悶:“衝弟,你何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