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津渡戰場的硝煙尚未散去,遠處的天空仍隱約可見火光映照出的猩紅色。楚烈軍剛剛經曆一場惡戰,隨波親率援軍趕來,方才穩住了戰局,然而局勢仍然緊張,軍中防守更加森嚴,巡邏隊伍密密麻麻地在營地四周遊弋,以防玄秦軍夜襲。
在這片肅殺之中,兩道狼狽的身影跌跌撞撞地穿行在崎嶇的荒地上。
武陽和王豹。他們二人本是楚烈軍的將領,卻因居雍山之戰的慘敗,被迫一路逃亡,如今終於回到了己方軍營的方向。然而,他們卻並未急著衝入楚烈軍營,而是猶豫地躲在暗處,借著夜色觀察著營地的動向。
王豹滿臉焦急,低聲道:“大統領,我們直接進去吧!這裡本就是咱們的軍營,難不成他們還會不認咱們?”
武陽的臉上滿是疲憊,他的傷口仍在滲血,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依舊淩厲:“不急,這裡畢竟不是宇文將軍所管轄。”
王豹愣了一下,急切地問道:“難不成隨波還要為難我們?我們回來了,這是咱們楚烈國的軍營!現在是生死存亡之際,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
武陽目光沉靜,低聲道:“你想過沒有,我們的情況,在軍中會被如何看待?”
王豹一滯,隨即臉色微變。
他們本是楚烈軍大統領和統領,卻因居雍山戰敗被迫撤離,甚至一路被玄秦軍追殺,最終不得不逃入玄秦的地界,又險些死於祖承之手。如今狼狽歸來,在軍中看來,他們很可能會被當作臨陣脫逃的敗將,甚至是叛徒。
“若是隨波不願接納我們呢?”武陽低聲道,“甚至,若是有人認為我們已然投敵……”
王豹咬緊牙關,沉默了。
他們已然無路可退,身後的玄秦軍虎視眈眈,而若是楚烈軍不肯接納他們,那等待他們的,可能便是刀劍加身。
然而,不等他們再做思考,忽然——
“什麼人!”
一聲厲喝響起,數道火把瞬間亮起,光影交錯之間,一隊巡邏的楚烈士兵已然發現了二人的身影,數柄長槍直指他們,頃刻間便將他們圍困在了一片亂石之中。
王豹臉色驟變,低吼道:“糟了!”
武陽皺眉,連忙舉起雙手,沉聲道:“我們是寒鴉關大統領武陽和統領王豹!”
然而,這些楚烈士兵們目光冷峻,顯然並未立刻相信他們。為首的一名軍士冷笑一聲,語氣充滿懷疑:“武陽?王豹?哼,居雍山一戰你們二人便消失無蹤,如今突然出現在這裡,誰知道你們是敵是友?說不定已經投了玄秦,如今不過是回來刺探情報!”
王豹大怒,正要反駁,卻被武陽抬手攔住。
武陽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傷痛,語氣沉穩:“我們二人一直都是楚烈軍的人,出征前我乃奉令鎮守居雍山,王豹乃先鋒統領,隨波將軍想必通過軍報知曉我二人,若是不信,儘可帶我們前去問話。”
軍士目光閃爍,猶豫片刻,最終冷冷道:“帶走!”
不過這些士兵卻不是客氣帶著武陽二人,而是幾個士兵迅速上前,將武陽二人按倒在地,粗暴地反綁了他們的雙手,隨後押送著他們朝軍營深處走去。
王豹咬牙,低聲道:“武陽,咱們就這樣被綁著進去?”
武陽目光冷靜:“既然是自己人,早晚會解開誤會。”
王豹歎了口氣,卻也知道此刻無計可施,隻能忍著屈辱,被押著朝著隨波的軍帳而去。
……
隨波端坐於主位之上,身披戰甲,雙目如炬,銳利的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武陽與王豹。周圍的將士們神情各異,有人冷漠旁觀,有人眉頭緊鎖,而有幾名統領則明顯帶著怒意,目光中滿是不屑與輕蔑。
隨波沉默了片刻,隨後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威嚴:“武陽,王豹,爾等可知罪?”
王豹聞言,怒不可遏,猛地抬頭:“隨將軍!我等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隨波冷笑,眼神瞬間銳利如刀,“居雍山一戰,玄秦軍猛攻,你二人鎮守不力,致使居雍山失守,數千將士戰死,若非你二人棄陣逃亡,局勢怎會如此?”
王豹聽得臉色漲紅,怒吼道:“我們沒有棄陣逃亡!當時戰況激烈,我們拚死奮戰,最終寡不敵眾,被玄秦軍圍困,若非拚死突圍,早已死在那裡了!”
“是嗎?”隨波目光微微眯起,聲音低沉,“那麼你們為何出現在玄秦境內?”
王豹猛然一滯,嘴唇顫抖,想要解釋,卻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武陽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若是隨將軍不信,我無話可說。但請問,若我們當真投敵,何必冒險回來?”
隨波盯著武陽,目光如刀,久久未語。
帳內氣氛沉重無比,隱隱透著肅殺之氣。
片刻後,隨波終於開口,語氣冰冷:“軍法如山,你二人若無確鑿證據證明清白,便當以臨陣脫逃論處,軍法處決!”
帳中眾人聞言,皆是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