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南謝家軍大營,營火熊熊,旌旗招展,夜色雖深,軍中卻燈火通明。中軍大帳內,一爐香煙嫋嫋升起,氤氳之間仿佛連空氣都凝滯了。帳外巡哨的甲士步履沉穩,刀槍交錯間傳來金屬輕響,如同夜色中潛伏的戰歌。
帳中,諸葛長明身披玄色儒袍,正襟危坐於主位之上,麵容溫雅,目光深邃,眉宇間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度。他麵前案幾上,堆放著新繪製的軍略圖,紙麵上赤紅與墨黑交錯,一筆一劃儘顯戰局的鋒芒與殺機。
他端起一盞溫酒,麵含微笑,目光投向下首三位將軍:“恭喜三位將軍旗開得勝,鄭南一戰不僅迅捷拿下,且重挫武陽之勢,可喜可賀。”
趙玄清坐在左首,一身銀甲未解,甲胄上仍帶血痕,卻絲毫不減其銳氣。他抱拳朗聲道:“諸葛先生謬讚了!此戰能得捷,靠的正是先生妙算與提前調度。我等三人,不過按圖索驥,借東風罷了!”
李仲庸微微一笑,繼而點頭:“正是。若無先生早布伏兵於南門、北丘,哪有我等輕騎繞後、破敵於瞬之良機?”
孫景曜更是直言不諱:“兵行詭道,智者為先。我本疑鄭南城高池深,難攻難破,未想諸葛先生三策定局,令敵將自棄鄭南,實乃神機妙算。”
三人言辭間無不流露出對諸葛長明的敬佩。這一戰之後,諸葛長明之名,在謝家軍內愈加威重,幾乎與主帥謝必安並肩而立。
諸葛長明微笑頷首,未露驕色,反而語氣淡然地轉開了話題。他看向趙玄清,問道:“趙將軍,墜龍穀一戰,你未能擒下武陽,心中是否仍有遺憾?”
趙玄清眉頭微蹙,重重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誠如先生所料,那武陽竟能借地勢之利,率少數精銳突圍而出。末將曾親率鐵騎追擊數裡,卻終究慢了一步。可惜了!若能將此獠斬於穀中,那巴鎮和西州恐怕已唾手可得!”
帳內一時沉默。諸葛長明卻淡淡一笑,聲音清和而深遠:“墜龍穀之敗,並非將軍之過。武陽此子,命不該絕。之前老夫夜觀天象,連老夫也未曾算出此異象。想來,這是天意未儘,留他一線生機。”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轉為堅定:“但天意也須人謀補之。此子若不除,後患無窮。我們要趁其新敗、軍心未定之際,速戰速決,徹底擊垮靖亂軍!”
三將聞言齊齊頷首,目光愈發熾熱。他們知道,諸葛長明此刻要布的,不隻是一次勝戰,而是一場毀滅性的圍剿。
諸葛長明起身,緩步走至軍圖前,指尖點在鄭南以西的“巴鎮”二字上,緩緩說道:“此戰,我軍雖勝,但損兵兩千三百,再緩不得。下一戰,目標便是——巴鎮!”
趙玄清走上前,拱手問道:“巴鎮為何如此關鍵?先生以為,一舉可破西州之局?”
諸葛長明目光如電,沉聲說道:“巴鎮為武陽靖亂軍糧草重地,也是其輜重集散之所。據密探回報,武陽曾在巴鎮屯糧上萬石、擴軍練兵,若我軍拿下巴鎮,斷其糧道,西州不攻自破。”
孫景曜皺眉:“巴鎮雖不設重兵把守,但四周丘陵環伺,且水源充足,易守難攻。若貿然進攻,恐陷泥潭。”
“不錯。”諸葛長明點頭讚許,“但我軍兵鋒正盛,可乘勝猛攻,且不走正麵強攻之策。”
諸葛長明神情沉穩,右手執朱筆,目光如炬地凝視著案上的軍事地圖。他緩緩地在地圖上畫出三條鮮紅的曲線,筆鋒如劍,斜斜斬過丘陵、河流與村鎮。
第一道紅線直指巴鎮西門,其上標注“誘敵”;第二道紅線自東南方繞行,直達巴鎮後側,標注“糧線”;第三道紅線則自左翼繞行林丘之間,最終彙於巴鎮東南,旁注一行小字“主力伏擊”。
諸葛長明起身,環顧三人,肅然道:“孫景曜。”
“末將在!”孫景曜立即起身抱拳,眼中光芒凜冽。
“你率八千謝家軍,為我打頭陣,正麵攻打巴鎮。”諸葛長明的語氣如同寒鐵砸地,“但記住——許敗,不許勝。”
孫景曜眉頭一挑,卻不作聲。
諸葛長明看穿他的疑惑,緩緩走至他身邊,語氣低沉:“此戰並非圖勝,而是激怒敵軍,尤其是武陽與衛鐘。武陽手下靖亂軍剛從鄭南大敗而歸。你這一戰,不求破城,但求激怒對方,激發靖亂軍的複仇欲望。”
“是,末將明白。”孫景曜咧嘴一笑,“既然許敗,那末將便敗得精彩些,讓那武陽恨我入骨。”
帳中微笑聲四起,諸葛長明卻依舊神情凝重。
“李仲庸。”
“末將在。”李仲庸亦上前一步。
“你率三千謝家軍,押送三萬石糧草,繞行巴鎮東南山道,從右翼進入前線陣地。途中多林密路,行軍艱難,務必要防靖亂軍伏襲。”
李仲庸拱手答應,“放心,諸葛先生,我會留下二百斥候,沿路布崗,遇襲則守,不戰。”
諸葛長明點了點頭,最後將目光轉向趙玄清,“我與趙將軍留下千人守鄭南,其餘主力兵馬將隨我從左翼林丘疾行,一旦孫景曜與靖亂軍交火三日,便會強行突破東山穀口,於巴鎮正麵與其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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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玄清輕撫長須,朗聲道:“諸葛先生此計,調兵遣將有張有弛,誘敵深入又三軍聯動,堪稱妙算。”
李仲庸與孫景曜也紛紛點頭稱讚,李仲庸笑道:“巴鎮若拿下,靖亂軍就會徹底潰散了!武陽這個叛賊終將一敗塗地,讓他後悔背叛大帥!”
孫景曜大笑:“那武陽定然中計!我定讓他憤怒攻營,到時……嘿嘿。”
諸葛長明收筆,輕輕拂平地圖上的皺折,道:“武陽雖年輕,卻非庸才,務必快準狠,一擊定音。若能活捉武陽,我謝家軍之勢,將橫掃整個劉蜀。”
眾將聞言,熱血沸騰,各自領命而去。
諸葛長明等到諸將離去後,立即吩咐手下一名心腹:“去把張威的人頭秘密處理了!”那人應聲而去。
武陽派人扔在鄭南城牆下的張威人頭,被諸葛長明秘密派人處理,沒有被趙玄清等人知道。因為諸葛長明知道這是武陽的計謀,此刻的諸葛長明眼神中精光閃爍,殺意彌漫了整個大帳,武陽此子必須死,不然謝家軍未來注定會毀在其手上!
巴鎮,綠意盎然,城牆之上旌旗獵獵,地勢險峻,三麵皆山,僅西門可通曠野,易守難攻,堪稱屏障之地。此刻,巴鎮城下塵土飛揚,謝家軍的旗幟遮天蔽日,孫景曜率八千精銳自鄭南疾行兩日,終於抵達巴鎮。
孫景曜,一襲鐵甲,寒光凜冽,宛若一尊從鐵火中走出的戰神。他眉宇鋒銳,如削鐵刀鋒,唇角噙著一抹森然冷意。此次領兵南下,非為一戰而決勝負,而是肩負著更為微妙的使命——探其虛實,擾其心誌。此計非出自他之手,而是軍師諸葛長明所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