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濃煙滾滾,巴鎮城頭殘旗獵獵、箭樓儘毀。原本固若金湯的城池,如今卻四門儘破,殺聲震天,鮮血染紅了城磚。衛鐘、李丁、錢勇等靖亂軍主將,身披戰甲,立於殘破的議事大廳前,神情肅穆。
“今日一戰,若敗,便與巴鎮共存亡!”衛鐘目光如炬,語氣鏗鏘。
“願隨將軍,血戰到底!”李丁與錢勇異口同聲,眾將紛紛跪下請戰,士氣雖衰,然誌不滅。
然而,就在眾人準備發起最後反撲之際,忽聽得東門外一陣劇烈的馬蹄轟鳴,繼而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殺喊之聲,如雷貫耳,撼動天地!
“殺——!”
不止是東門,南門、西門、北門三處方向,幾乎同時響起了相同的喊殺之聲,驚天動地。
衛鐘猛地一怔,抬眼望向城頭,緊接著,無數靖亂軍紛紛奔至城牆上方,凝目遠望。
那城外,正有三股銀色鎧甲軍從三麵同時殺來,甲衣熠熠生輝,鐵騎如洪濤卷地,殺聲震天,個個打著“謝”字紅旗——正是謝家軍的標誌。
可奇怪的是,這些銀甲軍人,竟然揮刀砍殺的卻是赤黃鎧甲的謝家軍將士!銀甲斬赤甲,毫不留情,一時間城外亂作一團,原本氣勢如虹、直欲踏平巴鎮的謝家軍,瞬間自亂陣腳,隊伍被攪成數股,哀嚎遍地。
“這是怎麼回事?!”李丁猛然抬頭,聲音顫抖。
“謝家軍在打自己人?”錢勇驚駭不已。
衛鐘目光深沉,喃喃自語:“不,是內訌。”
此刻,中路那銀甲大軍已殺至陣前,旗幟揮舞間,響起一聲爆喝:“諸葛長明、牙門三將,意圖謀反,伏殺蔣安將軍!奉大帥密令,誅滅叛軍,拿下諸葛長明與牙門三將人頭!殺!!!”
那聲音如驚雷墜地,響徹整個戰場,喊話者正是謝家軍——周子衡。
他策馬於陣前,銀甲披身,殺氣騰騰,周身烈焰翻湧,身後軍陣齊聲怒吼:“殺——!”
三萬銀甲兵隨他齊衝而上,宛如鐵流倒灌山河,直撲赤黃鎧甲的謝家軍而來。
諸葛長明坐於中軍之中,聽得此言,臉色瞬間煞白。
“周子衡你在做什麼?!”他猛然起身,手按腰間佩劍,震怒高呼。
“老夫何曾叛亂?何曾謀害蔣將軍?!”
大軍亦亂作一團,牙門三將李仲庸怒發衝冠,揮舞鋼刀厲聲喝道:“周子衡!你個雜碎!胡言亂語,血口噴人!老子忠心耿耿,你若不收兵,彆怪老子一刀宰了你!”
“哦?”周子衡冷笑一聲,雙目如鷹隼般銳利,“你說要宰我,這不正是叛逆之證嗎?來人,給我殺!見赤黃甲者,無須辨彆,儘數斬之!”
話音落地,箭雨如驟,銀甲兵將蜂擁而上,朝諸葛長明中軍撲來。
“快!快護住諸葛先生!”孫景曜率先拔劍躍出,大喝一聲。
中軍尚未徹底布防,倉促迎敵,頓時血肉橫飛。那些還未明所以的赤黃謝家軍,將士們才剛剛端起長戈,就被銀甲士兵劈頭斬殺。
“不能再退了!”孫景曜紅著雙眼,看著無數自家兄弟倒在敵刃之下,轉頭咆哮,“諸葛先生,再不下令反擊,我們就全沒了!他們根本不打算留活口!”
諸葛長明咬牙不語,眼中一片血紅。
他看著這些昔日共度百戰的兄弟,如今死在“自己人”的刀下,胸膛仿佛被撕裂。
“我們……我們何曾背叛?!蔣安那日……明明是被敵軍圍殺,我等誓死保護!”
孫景曜見諸葛仍未回應,心如焚燒,怒吼道:“諸葛先生,兄弟們都看著您!我們是謝家軍,不是死人!他們先動手,咱們不打,難道要讓他們殺光我們再說‘我們是清白的’?”
諸葛長明緩緩閉上雙眼,良久,睜開,眼底一片決然。
“孫景曜,集結殘兵,往西突圍與趙玄清會合!”
“李仲庸!”
“在!”
“傳令各部,就地反擊,斬銀甲者,格殺勿論!”
“是!!!”
反擊的命令下達,赤黃鎧甲的謝家軍開始抵抗。各營火速結陣,手持長戟、盾牌,在倉促之間構築起一道道抵禦之線。
雙方謝家軍,轉瞬間成了你死我活的血戰之地。
遠處城牆上的靖亂軍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望著那三軍自相殘殺的混亂場景。
“將軍……”李丁遲疑著看向衛鐘,“我們……要出城支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