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如同受驚的魚群,迅速向那鋪麵門口聚攏,卻又在幾步之外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隻敢遠遠觀望,竊竊私語,臉上交織著憤怒、同情與深深的畏懼。
武陽與諸葛長明對視一眼,默契地停下腳步,將馬拴在路邊拴馬樁上,不動聲色地融入圍觀的人群邊緣。
透過人牆縫隙,看清了場中情形。
鋪子門口,一個穿著粗布短褂、頭發花白的老者,正佝僂著腰,對著一個身著綾羅綢緞、滿臉橫肉的年輕男子苦苦哀求。
老者臉上刻滿風霜,此刻更是布滿了驚惶與無助。
他身後,一個荊釵布裙、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緊緊抓著父親的衣角,臉色蒼白如紙,清澈的大眼睛裡蓄滿了驚恐的淚水,身體微微顫抖。
那年輕男子,被幾個同樣衣著光鮮、麵帶痞氣的家丁簇擁著,趾高氣揚,如同巡視領地的惡犬。
他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老者鼻子,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對方臉上。
“林老摳!少他媽跟老子裝糊塗!這個月的漆稅,今兒個必須給老子交齊!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尹…尹主管!”老者聲音發顫,幾乎要跪下去,他努力穩住身形,雙手作揖,帶著哭腔道。
“小老兒冤枉啊!按照我們林記年初簽的契約,今年的生漆原料和成品漆器,都是供給齊家的!齊家那邊的漆稅,小老兒月初就一文不少地交清了呀!實在是…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稅錢了!求尹主管明鑒!”
“放屁!”
那被稱為“尹主管”的年輕男子勃然變色,一腳踹在鋪門旁的一個空漆桶上,發出哐當巨響,嚇得那少女驚叫一聲,縮到父親身後。
“契約?齊家算個什麼東西!在這同會縣的地界上,做漆器買賣的,哪個敢不向我尹家交漆稅?!不交?那就是不想在同會縣混了!我看你這老東西,是活膩歪了吧?!”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越過瑟瑟發抖的老者,貪婪地盯在少女那張清秀卻寫滿恐懼的臉上。
年輕男子臉上的暴怒瞬間被一種令人作嘔的淫邪笑容取代,他舔了舔嘴唇,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赤裸裸的垂涎。
“喲!林老摳,沒看出來啊,你這破鋪子裡還藏著這麼個水靈靈的小美人兒?這是你閨女吧?嘖嘖嘖,瞧瞧這小臉蛋,這身段兒…夠味兒!”
他向前逼近一步,無視老者絕望的阻攔,伸出手就想摸向少女的臉頰。
“這樣吧,老東西!彆說我不給你活路!把你閨女送到我府上,讓她好好伺候本公子幾天!伺候得本公子高興了,從今往後,你林家鋪子的漆稅…全免!怎麼樣?這可是天大的恩典!跟著我尹家,不比跟著那什麼破齊家有前途?”
“不!不行啊!尹主管!”
老者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張開雙臂,用自己枯瘦的身軀死死擋在女兒麵前,聲音因極度的恐懼和憤怒而嘶啞變形。
“小老兒就這麼一個女兒!她…她還小!求求您高抬貴手!放過她吧!稅錢…稅錢小老兒砸鍋賣鐵也湊給您!”
他幾乎是哀嚎著,絕望地環視四周,希望有人能站出來說句話,但觸目所及,皆是躲避的目光和壓抑的歎息。
“滾開!老不死的!”年輕男子被徹底激怒,臉上淫邪的笑容瞬間被猙獰取代。
他猛地掄起肥厚的手掌,用儘全力,狠狠扇在老者臉上!
“啪——!”
一聲清脆刺耳的脆響!
老者乾瘦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被這勢大力沉的一巴掌抽得原地轉了小半圈,踉蹌幾步,重重摔倒在地!
額角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頓時鮮血直流,混合著嘴角溢出的血沫,染紅了花白的胡須。
他痛苦地蜷縮著,發出壓抑的呻吟。
“爹——!”少女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撲倒在父親身上,用單薄的身體護住他,抬起淚眼婆娑的臉,仇恨地瞪著年輕男子。
“給臉不要臉!”
年輕男子啐了一口,指著地上的父女,對著家丁咆哮。
“把這小娘們兒給我帶走!這老東西,給我往死裡打!打到他記住,在這同會縣,誰才是天!”
幾個如狼似虎的家丁獰笑著應聲上前,兩人粗暴地去拉扯地上的少女,另外兩人則抬起穿著厚底皮靴的腳,狠狠踹向蜷縮在地、毫無反抗之力的老者!
周圍的百姓發出一片壓抑的驚呼,許多人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憤怒在空氣中無聲地燃燒,卻如同被無形的巨石死死壓住,無人敢上前一步。
尹家!同會縣漆業的土皇帝!得罪了年輕男子,彆說做生意,能不能活著離開同會縣都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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