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廝殺聲浪仿佛還在耳邊回蕩,但城關鎮外的荒野已驟然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
方才還如同沸鼎的戰場,此刻隻剩下硝煙嫋嫋,火光搖曳,以及濃鬱得令人窒息的血腥氣。
武陽昏迷不醒,伏在親衛的馬背上,臉色慘白如紙,氣息微弱。
唐承安率領著僅存不足三百、人人帶傷的天武騎,結成一個小而緊密的圓陣,將主帥死死護在中心。
他們的戰甲破損,刀劍卷刃,戰馬喘著粗氣,口鼻噴著白沫,顯然都已到了強弩之末。
然而,四周的魏陽軍卻變得更加瘋狂!
萬金、萬戶侯的重賞,如同最烈的興奮劑,徹底點燃了他們的貪婪和凶性。
魏陽的士兵瞪著血紅的眼睛,如同看到了絕世珍寶的餓狼,不顧同伴的屍體,一波又一波地向著這支疲憊不堪的小隊發起亡命衝擊!
箭矢如同飛蝗般落下,不斷有天武騎的勇士中箭落馬,隨即被洶湧而上的魏兵淹沒。
陣線在不斷地被壓縮,每堅持一刻,都異常艱難。
唐承安奮力揮槍,格開刺來的長矛,挑飛撲上的敵兵,他的手臂早已酸麻不堪,全憑一股意誌在支撐。
眼看包圍圈越縮越小,無數隻手伸向馱著武陽的那匹戰馬,情況危殆到了極點!
就在這千鈞一發,武陽即將被亂兵拽下馬背之際!
異變陡生!
十數道黑影,如同從地獄陰影中直接滲透而出,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戰團最核心、最混亂的區域!
他們身著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緊身夜行衣,黑巾蒙麵,僅露出一雙雙冰冷、銳利、不含絲毫人類情感的眸子。
他們的出現悄無聲息,仿佛本就是這片殺戮之地的一部分。
寒光乍現,如同死神的歎息!
沒有戰吼,沒有咆哮,隻有利器極速切割皮肉、精準割斷喉管的輕微“嗤”聲,以及頸骨被瞬間扭斷的可怕脆響。
僅僅是一個照麵,甚至沒人看清他們是如何動作的,衝在最前麵的十多名魏陽精銳悍卒,便如同被無形鐮刀收割的麥稈,一聲未吭地捂著噴濺鮮血的咽喉或被洞穿的心臟,頹然栽倒在地,瞬間斃命!
這突如其來的、高效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戮,讓周圍正瘋狂進攻的魏陽士兵猛地一滯!
他們驚恐地看著這十幾名仿佛從九幽之下走出的黑衣人,看著他們手中那造型奇特、滴著血珠的短刃或細劍,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衝散了之前的狂熱。
這些黑衣人的殺人手法太過詭異,效率太高,完全超出了他們對戰場搏殺的認知。
那為首的一名黑衣人,身形並不魁梧,反而略顯瘦削,但動作卻如鬼如魅,飄忽不定。
他冰冷的目光迅速掃過戰場,瞬間鎖定正護著武陽苦戰的唐承安,用一種奇特的、帶著金屬摩擦感的低沉聲音急速道。
“唐將軍!帶主公向西北方向突圍!十裡外山穀有接應!此地交給我們!快走!不得延誤!”
唐承安雖從未見過這些神秘人,但見其出手狠辣精準,目標明確是保護武陽,且語氣不容置疑,當下毫不遲疑,重重點頭。
“有勞諸位壯士!天武騎,聽令!錐形陣!西北方向!突擊!”
“得令!”
殘存的天武騎爆發出最後的力氣,陣型陡然一變。
那為首者——正是瞑龍衛首領龍七——不再多言,手中兩柄狹長筆直、漆黑無光的直刀微微一振,發出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嗡鳴。
他與其他十五名瞑龍衛如同一個整體,心靈相通,瞬間散開,組成一個看似鬆散實則無比致命的小型殺戮陣型,主動迎向了周圍驚疑不定、暫時被震懾住的魏陽軍!
接下來發生的場景,深深烙印在了所有幸存魏陽軍士兵的腦海裡,成為他們日後無數個夜晚的噩夢。
這十六名瞑龍衛,仿佛不再是人類,而是真正為殺戮而生的鬼魅。
他們的身法飄忽如煙,在人群中穿梭自如,魏陽軍密集的刀槍往往隻能劈中他們的殘影。
他們的配合默契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攻守一體,互補無縫。
每一次出手都簡潔、高效、致命,絕無多餘動作。
刀光閃爍間,魏陽軍如同被砍伐的林木般成片倒下,竟無一人能稍稍阻礙他們的腳步,甚至無法靠近他們周身三尺之內!
他們就像一道無形卻堅不可摧的死亡之牆,硬生生擋住了潮水般湧來的敵軍,為唐承安和天武騎開辟出了一條狹窄卻至關重要的生路!
“哪裡來的妖人!裝神弄鬼,給我死來!”
高坡上的蒙驁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數氣得三屍神暴跳。
他身經百戰,一眼就看出這些黑衣人絕非尋常之輩,個個都是以一當百的可怕高手,若任由他們阻攔,今日絕無可能留下武陽。
盛怒之下,他怒吼一聲,便欲親自策馬衝下高坡,要以雷霆萬鈞之勢,親手撕碎這些礙事的黑衣人。
然而,就在他剛提起馬韁,尚未動身之際,一騎快馬如同瘋了般衝破後方混亂的隊形,不顧一切地直奔到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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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的傳令兵甚至來不及等馬停穩,便滾鞍落馬,連滾帶爬地撲到蒙驁馬前,聲音因極度的恐懼和焦急而徹底變調。
“報!!!大將軍!緊急軍情!十萬火急!徐震將軍泣血急報!霍城正遭聯軍主力不計代價的猛攻!楚烈軍攻勢瘋狂至極,我軍兵力空虛,城防多處被突破,西…西門已快失守了!徐將軍言…霍城已危在旦夕!泣血懇請大將軍即刻回援!否則…否則霍城必失,我等皆成國之罪人啊!!!”
“什麼?!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