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皇城核心區域,一座門庭森嚴、戒備遠超尋常的巍峨府邸深處。
這裡並非皇宮,但其奢華與威嚴卻絲毫不遜色於王公府第。
高牆之內,明哨暗卡林立,巡邏的皆是氣息精悍、眼神銳利的私兵部曲。
燈火通明的寬闊大廳內,鋪著柔軟的西域地毯,熏香嫋嫋。
隻有兩個人分賓主落座,氣氛看似閒適,卻彌漫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力。
主位上,坐著一位年約四十多歲的男子。
他身穿一襲暗紫色繡有猛虎下山紋樣的常服,並未著甲,但身姿挺拔如鬆,肩膀寬闊,手指關節粗大,太陽穴高高鼓起,一雙虎目開闔之間精光四射,不怒自威。
他隻是隨意地坐在那裡,便仿佛一頭收斂了爪牙的洪荒巨獸,周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此人正是執掌龍皇城十萬禁軍、名列十大神將第五位的大將軍——歐陽震雄。
客位上,則是一位麵白無須、年紀約莫五十多歲的宦官。
他穿著禦用監太監的緋色袍服,麵容保養得極好,皮膚細膩,甚至顯得有些陰柔,但一雙細長的眼睛裡,卻不時閃過狡黠、精明而又狠戾的光芒。
他端著身旁小幾上的白瓷茶盞,用杯蓋輕輕撇去浮沫,動作優雅得近乎女子,細細品了一口,隨即發出一聲誇張的讚歎。
“嗯~~~清香醇厚,回甘無窮,好茶!真是好茶啊!歐陽將軍府上的東西,果然皆是精品。”
歐陽震雄哈哈一笑,聲若洪鐘,震得大廳似乎都嗡嗡作響。
“李公公喜歡就好。這是今年開春楚烈國剛剛上貢的‘霧山青頂’,當時宮裡賞賜了些許下來。既然李公公好這一口,待會兒本將軍就讓人給公公府上送幾斤過去。”
這宦官,正是如今權傾朝野、把持內廷的司禮監掌印大太監——李高。
李高聞言,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連連擺手,聲音尖細。
“哎呦呦,這怎麼好意思呢?如此珍品,咱家能嘗個鮮已是天大的福分了,怎敢再讓將軍破費?”
“誒,李公公這就見外了。”
歐陽震雄大手一揮,顯得極為豪爽,
“些許茶葉而已,你我之間,何分彼此?隻要能合公公口味,便是它的造化。”
李高這才笑眯眯地“勉為其難”應下。
“那…咱家就厚顏謝過將軍美意了。”
他放下茶盞,笑容稍稍收斂了一些,身子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道。
“歐陽將軍,那發給各諸侯國的詔令…可都一一傳達妥當了?沒有遺漏吧?”
歐陽震雄端起自己的茶碗,牛飲般灌了一大口,渾不在意那精致的瓷器與他粗獷動作的不協調。
他抹了把嘴,篤定道。
“李公公放心。八百裡加急,派出的都是最得力的心腹,確保親手交到各國國君手中。詔令中寫得明明白白:國喪期間,凡受封於乾元的諸侯,必須親自前來龍皇城奔喪,以儘臣節,以示哀思。若有推諉不至者…便視同對先帝不敬,對朝廷不忠!屆時,天下共討之!成為眾矢之的,看誰敢冒這個風險?”
他語氣中帶著絕對的自信和一絲冷酷。
李高細長的眼睛眯了眯,滿意地點點頭,尖細的嗓音帶著一絲陰冷。
“如此甚好…就要讓他們都來,都到這龍皇城裡來…來了,才好說話,才好…辦事。”
他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一抹真實的憂色,歎息一聲,那歎息聲在空曠的大廳裡顯得格外清晰。
“唉…隻是,如今這天下,看似平靜,實則已是風起雲湧,暗潮湧動。先帝一去,這偌大的皇朝,就像一艘失去了舵手的巨艦,飄搖在這驚濤駭浪之中…歐陽將軍,你說…你我二人,能否在這風暴的最中心…真正站穩腳跟,執掌這艘巨艦的航向呢?”
李高的語氣中,帶著試探,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
歐陽震雄聞言,端著茶碗的手微微一頓,虎目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精光。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發出一陣更加洪亮、甚至帶著幾分狂傲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李公公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如今這龍皇城內,你掌朝局’;我握重兵,可鎮懾四方。你我二人聯手,內外呼應,相輔相成,那些諸侯,不過是一盤散沙,各懷鬼胎之輩!他們若識相,便乖乖聽話,還能保全富貴;若有不識抬舉的…”
歐陽震雄冷哼一聲,手中名貴的白瓷茶盞竟被他不經意間捏出一道細微的裂紋,
“…這龍皇城的十萬禁軍,可不是擺著好看的!何愁大事不成?!”
李高看著歐陽震雄那自信滿滿、甚至有些跋扈的樣子,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神色,但臉上卻立刻堆起更加燦爛諂媚的笑容,連連點頭。
“將軍說的是!說的是!是咱家多慮了!有將軍這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在,咱家這心裡,可就踏實多了!來,以茶代酒,敬將軍!”
兩隻各懷鬼胎的茶盞,在空中虛偽地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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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陡然切換。
龍皇城西區,那處看似普通的民居地下,實則彆有洞天的瞑龍衛秘密據點內。
氣氛莊重而肅穆。
武陽站在略顯狹窄卻收拾得乾淨利落的地下廳堂中央,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身姿挺拔,目光沉靜。
在他麵前,五道如同標槍般挺直的身影肅然而立,正是瞑龍衛後五位統領:龍五、龍六、龍七、龍八、龍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