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後,我鑽進城西老巷深處的“回春堂”。
這是家老藥店了。
中藥櫃後的老掌櫃戴著圓框老花鏡,正用戥子稱三七。
“王老板,來兩斤艾草。”
我把紙條往櫃台上一放:“要三十年陳的,您這兒有嗎?”
老掌櫃扶了扶眼鏡,瞅了眼紙條上歪歪扭扭的“三十年陳艾”,咂著嘴道。
“好家夥,老哥你們那兒鬨鬼啊?一下要這麼多東西,還大開口!這玩意兒比黃金還金貴,陳了三十年的艾草,整個市裡找不出幾家。”
我賠著笑臉:“王老板,您就行行好,我這急用,您看這紙條,劉三刀讓我來的,他說您這兒準有。”
“劉三刀?”
老掌櫃嗤笑一聲,把算盤撥得劈啪響:“那老小子又在搞什麼封建迷信?我說老哥,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信這些神神鬼鬼的……哦,你們做這行的,確實信這個。”
“不是迷信!”
我嗬嗬一笑:“王老板您忘了,去年您孫子半夜總哭鬨,醫院查不出毛病,最後不還是劉三刀……”
“得得得!”
老掌櫃連忙擺手,從櫃台最底層拖出個檀木箱:“說不過你,不過醜話說前頭,這陳艾一斤兩千,概不還價。”
“兩千?”
我倒抽一口冷氣:“王老板,您這也太黑了!人家才賣八百。”
“八百?那是十年陳的!”
老掌櫃掀開箱蓋,一股濃烈的藥香混著黴味撲麵而來。
“你聞聞,這三十年的陳艾,放得越久越值錢,再說了,你要的量少,我這一開箱,損耗誰來補?”
“要是你嫌貴,你去彆家買唄。”
我盯著箱裡深褐色的艾草。
葉片蜷縮如枯葉,輕輕一碰就簌簌往下掉粉末。
突然想起劉三刀的叮囑,猛地抓起一把在掌心碾碎。
果然像煙灰般細膩。
湊近一聞,除了艾草特有的苦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焦香。
“王老板,您看這樣行不行?”
我掏出手機:“我給您兩千,但您得讓我去倉庫自己挑,有些藥材表麵看著好,裡頭都長蟲了,我得仔細檢查。”
老掌櫃狐疑地打量我:“你小子還挺精,行吧,醜話說前頭,挑剩下的你也得照單全收,走吧,我帶你去倉庫。”
倉庫裡光線昏暗,彌漫著濃重的藥材味。
老掌櫃用竹竿捅了捅貨架:“自個兒找吧,陳年藥材都在裡頭。”
說著往牆角的躺椅一癱,掏出煙袋鍋子“吧嗒”抽起來。
我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梯往上爬。
麻袋堆得比人還高,每挪動一步都簌簌掉著碎屑。
“王老板,這標著二十年的艾草都發黴了!”
我扒開袋口,綠毛菌絲裹著發黑的葉片,黴味嗆得人直咳嗽。
老掌櫃吐了口煙圈:“陳艾長蟲正常,不影響藥效,你要是嫌棄,就拿隔壁那袋,不過價格……””
說著磕了磕煙袋鍋,煙灰精準落在我腳邊。
我正要開口,角落裡半袋艾草突然引起我的注意。
麻布口袋結著暗紅藥漬,邊緣磨得發白,露出裡麵深褐色的碎葉。